柳明月是個閒不住的性子,有時候會叫她在身邊講些鄉間趣聞。她也覺這位女主子跟小孩子似的,不但講鄉間百姓生活,還講自己小時候在田裡山上淘氣的經歷給她聽。
自小嬌養在深宅裡的柳明月哪裡聽過這些?
很快便養成了飯後習慣叫金鈴來講些鄉間之事來消食的習慣。
春鳳冬梅本來便覺得金鈴平日手腳極勤快,每次薛寒雲從營裡回來,她便想著法兒的偷懶,她們如今也大了,自夏惠嫁了出去,便揣摩著也許柳明月將來也要將她們配了出去。春鳳如今見天跟著柳明月出門,便多了個心眼,有心試試金鈴。
“怎的姑爺回來,你便要退出來?萬一姑娘哪天想要給姑爺納個姨娘……”話還未完,便被金鈴兜頭啐了一口,扔了繡花繃子掐腰立了起來:“要是想當姨娘,我早當了,也不是沒人想聘我做二房,就算是個鄉下富戶,跟相國府裡姑爺的姨娘有什麼區別,都是做小,在大婦面前立規矩遭人做賤的。我要願意,何苦跑來當丫環?!”
她平日文文靜靜,其餘三丫環都不曾料到,金鈴居然有如此潑辣的一面,都瞧的呆了去。
秋果傻傻道:“你不想當姨娘,難道有心上人不成?”
這句話一出,方才還潑辣的丫頭忽然之間紅了臉,手腳侷促,連放也不知道要往哪放。
“咦咦,真被我猜中了?”秋果興奮起來,繞著金鈴轉圈圈。
春鳳原本只是試探金鈴,見得她生氣,不怒反喜。相國府的丫頭們多是老老實實在後院服侍的,早些年也有過一名丫環生了不軌之心,想著相爺孤清,便自薦枕蓆,結果惹的相爺大怒,交由聞媽媽發落。
那丫環便被杖責二十,發賣了出去。
此後相國府丫環便以此女為鑑,再不敢生非份之想。
因此相國府的後院,竟然是意外的乾淨。
金鈴自被買了進來跟著夏惠學規矩,早晚也能察覺到錦梧院眾人對她的審視之意,只是她原本便只想著能在三年之後贖身,自然從不主動往男主子身邊湊。
如今恰逢春鳳試探,她趁機表明志向,也好教錦梧院內一干丫環不致小瞧了她
七十二章
柳明月心中各種念頭翻湧;待得房內丫環退下,卻又不知如何分說。
或許她對司馬策帶著天生的敵視心態;可是這種心態;哪怕是親密如薛寒雲;她也不知如何開口,才能說服他……
她雖不是男子,可也知凡有熱血的出身武將世家的男兒們都向往沙場馳騁的快意人生;她那幫師兄弟們只除了謝弘;無人不如是想。
“月兒可是生氣了?”
她面壁而睡,留給薛寒雲一個後背。原以為他已經睡了,卻不曾想;原來他只是極力放鬆呼吸;並未睡去。
夫妻之間,有什麼非要爭論的與對方勢不兩立的話題呢?
據說最高境界的枕頭風便是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緩慢的改變枕邊人的想法,而不是太過焦躁。二舅母早教導過的,她一急便給忘了……
柳明月轉過身來,以一種非常兇悍的表情瞪著薛寒雲,一把將他推平,爬到了他身上,伸出以手來擰著他的耳邊,兇巴巴的審問:“說,你是忠於皇帝還是更忠於我?”
薛寒雲原本神色似乎有些僵,聽到這話唇角頓時微彎,抱拳做投降狀:“為夫定然更忠於娘子……今日是為夫錯了,不該跟娘子一爭高下……”
柳明月心道:你與我爭個高下倒好,至少我還能知道你心中所想,你若因為夫妻二人想法大異,只為了討我歡心便一味順從於我,時間久了,有多少情意也磨的點滴不剩,我可不做這樣笨的女子。當下只揪著他的耳朵不放,雙目瞪的溜圓,一臉刁蠻小樣兒:“你敢?!”
薛寒雲苦了臉,“那娘子給為夫指條光明大道,為夫該如何行事,方能稱娘子意?”爭論了她不高興,不爭論她也不依,如何是好?
柳明月鬆開右手,在他胸前敲擊,形如叩案一般:“你且容為妻想想……”
薛寒雲又是好些日子沒見過她,本來便心燥的慌,偏她坐在他腹上,二人都著中衣,抬頭便是她如蝶翅般垂下來的濃密睫毛,因著低頭沉思,眸色彷彿也更深了幾分,更襯著玉白小臉兒與嫣紅唇兒惹人愛憐,不知不覺便將那些家國大事拋至腦後,只餘眼前情…□惑……
“有了!”
他正在神遊太虛,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到了哪次引的人血脈賁張的事情上去了,卻聽得小丫頭大叫一聲,頓時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