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你要按時向為妻進行思想彙報,最好是一個月能寫彙報一次,都編撰成冊,其中可表你對為妻的忠心,可寫你對軍中的看法,或者聽來的看來的事情的想法,可寫……反正想寫什麼寫什麼,只有一樣,不得隱瞞任何想法……”
這會兒,便是要他寫十道八道冊子都行,此情此景,哪裡還忍得住?
“娘子說的什麼,為夫都答應!好月兒,讓我親…親……這麼些日子沒見,你可想我沒?”伸臂將她攬在懷裡,一個翻身,二人便易了個位子。
柳明月被壓在身上,氣結,氣惱瞪他:“沒誠意!就知道敷衍我!”唇兒卻被堵的嚴實,唔唔兩聲,連句完整的話兒也說不出來……
一個並非真心著惱,只是愛之深憂之切,生怕效忠那位冷血的帝王,會危及他的性命,另一個也肯在閨房裡放下顏面退讓,又在床幃間大展男兒雄風,夫妻一場戰事,眨眼間消彌於無形。
在最快樂的瞬間,柳明月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後,伏在她身上的男子喘著粗氣低喃:“我一定凡事都跟月兒商量……凡事不瞞著你……”她心中憂慮悄然放下。
他看得懂她刁蠻的背後隱藏著的不安,她亦甘心追隨在他身側,以後如何,以後再說也不遲……
夫妻之間,總要學著去妥協,去為對方著想。
那晚臨睡的時候,柳明月已經模模糊糊了,卻聽得薛寒雲在她耳邊小心請示:“月兒,要是……明年我請旨去邊關駐守,你會不會同意?”
自成親之後,他屢屢設想過夫妻分離的可能性。
她是嬌花一般被養在錦繡綺羅叢里長大的,他卻是自小邊關長大的野孩子。邊關的環境有多惡劣,他早已明白,自己立志去邊防駐守,卻不忍累她也在邊疆吃苦。但成親這麼久,她的快樂是顯而易見的,他也因為她的快樂而幾番躊躇,不願親手打碎她平靜美好的日子。
前幾日軍中有邸報,卻原來西戎狼子野心,如今亦在練軍,說不定今秋或者明春便會大舉進犯……
“你走的時候,記得別丟下我……” 語聲漸低,她已進入迷夢。
薛寒雲將懷中人兒緊攬在懷裡,連連在她頰上親了好幾下,想是方才她被他折騰的太累,這會竟然睡的死沉,他這般動作都未曾將她驚醒。
——也許,他可以帶著她去邊關祭拜父母家人。
這麼多年了,他一天也不曾忘記當年城破之際,與家人生離死別的場景……
第二日薛寒雲照舊要回營,卻趕上柳厚休沐,三人在廳裡用早飯,見得小兩口攜手而來,他擔憂了半夜的心始放下。
做人家父親的,女兒嫁出去了,總擔心受委屈。哪怕位高權重了,也不敢狠治女婿,總怕回頭女兒再被打擊報復回來。
他家這位東床嬌客,又是當兒子養大的,更不同於一般的女婿,簡直有點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感覺,就是因為幾句話不合,也沒道理責罵兒子不是?
若是朝堂上政見不合的同僚,大可想辦法拍死,讓他啞口無言,身敗名裂,丟官棄位……太多手腕可用,唯獨家中,這些法子都不能用……
每每此次,柳相都深切的懷念著自家夫人。
後宅這種事,他實在是無能為力。
好在這倆孩子還算孝順,沒讓他操心太久,甜笑著來討好他:“阿爹……阿爹……”
相厚一板臉:“這會才起來,要阿爹等到幾時?大清早也不知道起來練練武!”
兩個人相對做鬼臉,渾似做了壞事被長輩抓住的小兒一般。
柳家如此平和,宮中近日卻不平和。
就在昨夜,沈琦葉小腹巨痛,折騰了半夜,叫來了數名太醫,到快天亮之時,墮下來一團模糊的血肉,竟然是個已成形的男胎。
宮女們嚇的魂飛魄散,急忙報到了正宿在尹素蕊宮裡的司馬策面前。
承宗帝成婚多年,身邊女人不斷,唯子嗣上艱難,如今尚無公主皇子。好不容易沈琦葉懷孕了,不成想又掉了,委實可惜。
司馬策到得沈琦葉宮裡,房內已經收拾乾淨,雖焚了香,到底還能聞到隱約的血腥味兒。沈琦葉散著頭髮慘白著臉兒躺著,被子以脖頸以下蓋的嚴嚴實實,兩隻眼睛卻哭的如核桃一般,見到了司馬策,便哭個不停:“……總是臣妾福薄,無法替聖上孕育子嗣……臣妾有罪……”
宮裡婦人流掉了孩子,先顧忌的並非自己,而是要先顧忌皇帝的情緒。
沈琦葉雖然心內痛苦已極,但卻不敢將內心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