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空塵,忽忽海漚。
我沒有記數我到底活了多少個年頭,光陰過隙駒,綠鬢成皓首,無數的時間裡,我一直想不清楚,恨的背面到底是什麼,愛的背面又究竟是如何……
第69章
廣子林好整以好暇坐了下來,垂著眼瞼看不清神情。
我坐在床沿細細打量他,廣子林生地好生高挑,用現在的丈量法估計得有一米九的樣子,身材清瘦,微有點背弓。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後看上去多了幾分穩重。
廣子林是暗門的總司,如他所言非虛的話,在暗門內也算勞苦功高:暗門飛速發展壯大,廣子林功不可沒,況廣家是從上一代就歸順了暗門,廣子林在門內也身居重位,廣子林雖然是在我威逼利誘下投誠,但我卻真的難以有把握可以把他收為已用。
起碼他願意與我結盟。我這麼想著,抖擻下精神繼續開始與之周旋。
“廣爺,”我開口道,“可否請問一下你的打算?去天山還是歸隱山林?”
廣子林搖搖頭道:“夫人切莫叫我廣爺,直呼其名就可。”停了停又道:“夫人,這白燭……”
我一恍,還真差點兒忘了。我微微點點頭。
廣子林袍袖一揮,白燭熄滅。
孤男寡女共處暗室,廣子林並沒有要走的意思。
一損俱損,一榮共榮。
廣子林微嘆口氣,黑暗中,看不見他的表情。他道:“腥風血雨這麼多年,我也累了,待夫人回教之日只盼夫人賜下一方茅舍,兩畝薄田,子林心滿意足矣。”
我心裡暗贊他精明,若迴天山,易揚表面不會怎樣,背地裡會對這個暗門大總司做些什麼就不得而知了。突然又想起,廣子林不過三十不到的年紀,真是雄心大志的時候,就這麼離開總司一位,為了不愛他的嬌娘?嬌娘此時隨他來此,現身引我出面,那麼她和廣子林之間肯定又發生了什麼。廣子林告之我他和嬌娘的過往,真的就是隻為一吐為快這麼簡單?
廣子林看我不語,道:“夫人現在如何打算?”
我想了想,說:“從我被擒到此時,完全與外界隔絕,外面情況現是如何我一點也不知情。不過,若廣爺你只是持我一封手書而投天山去怕是困難重重,能否平安到達不說,就算能把手書送到易揚手裡,易揚信與不信亦是未知之數,就算易揚姑且信之,恐怕以廣爺你昔日作為,想真正過些無人來擾的清淨日子也是奢侈之望。”
廣子林點頭表示贊同:“夫人慧眼,在下自然先是全力護送夫人回教,再說其他。”
我一笑:“那就請教廣爺有何妙計了?”
廣爺搖搖頭:“說來慚愧,我一行只帶了五十六人,可完全相信的不過二十人,此刻雖然門主與那兩個童子不在莊內,不過前後來的三個壇主一直在莊內留守:彎弓壇壇主方凝,寶盾壇壇主冷蕭,神箭壇壇主離紋,三個壇主帶的人總共有兩百來人,莊外五十里內,全是彎弓壇的人馬,說是插翅難逃,一點也不為過。”
我一愣,轉而道:“廣爺,難道這幾個壇主就沒一個是與你交好?”
廣子林沉吟一下,然後說:“我常年奔波在討伐征戰之間,四處收羅小門派,與幾位壇主實在沒什麼來往。此番千運算元離蒿,百張臉籽蔓和金戈壇的平嬌兩死一殘,是有幾位門主前來示好,當然也是另有所求,不過與虎謀皮而已。”
一句話,豁然照亮我的困惑。
廣子林東討西伐,也算是功高蓋主,上雲喜之才能,收為己用的同時肯定也暗加提防,不然為何莊內廣子林的人才不過二十,而廣子林所帶的另外三十餘人,不用說,肯定有上雲安插的人手。
而廣子林本人,他也說了,他收伏小門派的手段實在愧見蒼天,那麼暗門之內對他心懷怨恨的人又不知多少,不得人心,廣子林也算是四面楚歌。難怪對個樸藤戈會如此護短。
如今幾位壇主一方面對空出的總司之位虎視眈眈,另一方面對空缺的壇主之職緊盯不放,暗門之內,高層的關係居然如此微妙。而無論怎樣,廣子林面前都是巨大的危機,且不論未來的金戈壇主到底花落誰家,這新上的總司萬一與自己為敵,暗箭難防,如今暗門作大,上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情完全可能。
如此背景之下,廣子林另尋出路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也許他的確沒有考慮過要違背父親遺訓,背叛暗門,而平嬌半殘,樸藤戈事發,我言語要挾也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微笑,我與廣子林兩廂結盟,說穿了,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