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劃地遍體鱗傷。
我只是木然得坐在那裡,睜著空洞的眼睛不知道時間流逝。哭?怎麼去哭?不,我早就沒有力氣去流淚哀傷,我所有的力氣,都隨著心裡的血流潺潺而去,哭,讓我怎麼去哭。
如果我哭,他也不會回來。
如果我哭,他也不會再是真實。
如果我哭,一切也還是一樣。
如果我哭,我哭,又有誰在乎……
我只是坐在那裡,等待宇宙的洪荒將我湮沒,等待的時間的長河將我送往彼岸,等待不斷的沉淪,不斷的輪迴……
等心裡的血流乾了,傷痕卻依然還在撕心裂肺地疼痛。我卻已然可以規矩我的手腳。
推開門,已經是掌燈時分。
“汀蘭!”我高聲道。
“主子。”汀蘭轉了出來,“您……可是餓了?都一天沒吃東西了,我叫人給您做點可好?”
“備轎。奇葩園!”
“主子……”汀蘭躊躇,“天師來時吩咐了,您不用勉強出席今晚的宴會……”
“我說,備,轎!!”我的聲音不大,可是我分明看見汀蘭打了個冷戰。
“是!”汀蘭趕忙應了下來,急急退了下去。
是朱顏,還是傅清清??
第 31 章
遠遠就聽到奇葩園絲竹鼓樂的聲音。華華麗麗地飄蕩在上空。
奇葩園修在天寶殿的旁邊,驚人的龐大,驚人的奢華,園內全部載著奇花異草,珍樹寶木,引著流觴曲水纏繞著整個奇葩園。又有一個兩個開滿蓮花荷花的池子嵌在其中,水面上佈滿了細碎的浮萍,浮萍上柔粉的花朵欲放含羞,猶抱琵琶半遮面地躲在層層荷葉後面。園內每轉個彎都可以看見一個精緻典雅的小亭景閣或者水榭花臺,清一色的白玉石雕欄,幾乎可以流動的紅色的琉璃頂。右邊是蒼柏古松下一桌未下完的棋局,左邊是修在池塘上曲曲折折的白石廊道,一轉個方向又成了優雅的白鶴漫步在花叢間。可以說,奇葩園絕對是天山上最美的地方。
紅色的紗轎沿著鋪滿光滑小鵝卵石的小徑緩緩而前,向著絲竹聲最盛的地方走去。
轉過一片柳樹陰,已經可以看見早就開始了的盛宴。
開闊的平地中間是輕歌曼舞的少女,竣鄴山莊和天主教的人都席地而坐,酒香肆溢,言笑款款,他們伸手之間的附近都有環繞著的淺流潺潺流淌,淺流上浮著紅木的方盤或者線條古香的容器,盤中盛滿新鮮水果,容器裡裝著珍饈佳餚。更有很多月白上衣黃色襦裙的丫頭穿梭其中,為所有人的酒樽裡斟滿美酒佳釀。最外一圈是青色裝束的樂師,碧青的衣衫使他們完全隱在了旁邊的花叢矮樹中,只有婉轉豔麗的曲子悠悠盪開。
當這頂紅色紗轎子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的時候,所有鼓樂歌喉,杯盞交錯都停了下來,都看著這頂四個紅衣侍者抬著的小紗轎輕輕搖動,緩緩而來。
易揚站了起身,走到前面來。輕輕撥開紗幔,“聖女。”他微微彎腰,垂下的眼睫毛在他玉般的面容上透下一片美麗的陰影。
“聖女。”天主教的人都站起來行禮,竣鄴山莊的人也都紛紛站了起來,鄴飛白也不著痕跡地隨著周圍的人一起站了起來。
“聖女太過客氣了,”鄴永華也走了過來,豪爽地笑了起來,“既然身體不適也就不用如此勉強。”
我微微笑著:“鄴莊主遠道而來我豈能如此託大不來,那也未免太過不敬,下午已然不能親自招待莊主,晚宴又來地遲了,還望莊主莫怪才好。”
鄴永華笑容不變:“聖女哪裡話!天主教如此盛情款待,已經讓鄴某受寵若驚了。”
“怎麼可能沒有禮數不周的地方,只是鄴莊主你沒和我們計較罷了。”我轉過頭對眾人說:“繼續吧,希望我沒掃了大家的興。”
樂聲再次響起,人群也恢復了剛才的交談。
鄴永華也轉身入了主賓座,易揚引著我,來到主主座,最中的那個團蒲旁顯然沒人坐過,我一愣,轉過頭問易揚:“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易揚看了一眼那個團蒲,並沒有看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在賭你會來。”
我在那個團蒲上坐了下來。
原來這個宴席的座位是隨機自願的,竣鄴山莊和天主教的人都混雜坐著,只有主賓位和主主位是固定的,在歌舞的正對面的兩端。與宴的人可可以隨意起身換個位置坐,可能是因為晚宴已經開始多時了,大家都找到了話題相投的人,都與周圍的人言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