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裡埋著顫抖和哭意:
“爹爹!”
沒有人答應我。
因為我喊的那個人,他躺在地上。
房中燭火明亮,我望見爹爹斑白的鬢髮,他染了紅色的嘴角。
我是依靠這個人長大的,他象山一樣,我從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山也會倒下。
周圍重重景象淡去,我只聽到自己的心沉下去,永無止境的沉下去。
決戰在父親身邊站起來,他一隻手扶在腰間的劍上。
我們中間,隔著春日的重重夜色。
他的手上,染著我父親的血。
我還想再喊爹爹一聲,可是,他不會在聽到我的。
決戰向前走了兩步,我看到他沉寂的臉色和微微張開的嘴。
他可能是在對我說什麼,可我聽不到。
我只想找到一把劍,跟他同歸於盡。
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救火——”
“去保護小姐——”
“來人!”
四處都是呼喊聲。
我頹然倒在地上,覺得冷意如潮水般湧來,把我淹沒。
爹爹。我爹爹。
決戰他,他真的下手了,為了得到我。
他殺了擋著路的那個人。
他殺了我的父親。
——
我猛的坐起身來,房裡一切如常,只有我自己的喘息聲,慌張如同被追趕的腳步。
從爹爹離世之後,我第一次夢到他。
是那夜的情形。
一切都清晰地毫髮畢現,如同發生在我眼前,就在上一刻。
我慢慢坐直了身子,靜靜望著對面的床幔。
夢中的痛苦還未曾退卻,我只有手足無措的呆坐著。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聽到有人低喊:
“恭送主上——”
主上?
決戰?
不是他,不是決戰。
他不在了,我已經害死他。
這一切也都只是我的幻覺,都是夢境。
我重新慢慢躺下,閉上眼,空氣中好像有誰的嘆息聲掠過,極輕極淡,如同掃過的花香,每一份氣息,都帶著要消散的絕望。
顧青衣,你為什麼嘆氣。
嘆氣,他會回來嗎?
有時候我醒來,看到照顧我的婢女,只有幾個人,其中一位,還是我極為熟悉的,她是在山莊待了些許年的婢女,算是老人,看顧著決戰長大的。
我很想對她說一句話,只是說句“今天出太陽了嗎?”也好,可是,我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我看到她,就想起決戰。
我看到什麼,都想起決戰。
我受不住。
又一次,那婢女緩聲勸我:“您醒了,不妨去外面轉轉。總是這樣睡……”
她沒說完,我閉上眼、
我也很想出去轉轉,我也很逼自己醒著。
可是我受不了。
四周全是決戰的影子,我總覺他還在。
我只能睡,睡了,我就能回到過去,跟他過無憂無慮地日子。不管是真還是假,只要我能看到決戰。
就好。
不知道過了幾天,朦朦朧朧間,總是聽到有人在對我說話,是女子的聲音,溫軟親切。
我一直聽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