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出無名攻打周家,必然遭到整個武林群起攻之。
現在可好。
利用我做了這一切,決戰就有了理由跟周家打——他甚至都不需要理由,因為周家會為了保住周誓中而主動殺到戰門的。
我大睜著眼,用力頂著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笑了一聲。
真不愧是決戰。
真不愧是決戰。
他居然,連一個將死的顧青衣,都能利用到這麼好。
用一個女人,得到了整個武林。
三師兄,四師兄,我,安準,周誓中,整個周家,都在決戰的安排和算計裡,他居然連三師兄都瞞過了,當初是,三師兄為他賣命,去到江南追捕我。
我真是個笑話。
所有的,我刻骨銘心的回憶,我傾盡心意的愛戀,都是假的。
是決戰的陰謀。
他掌握了周誓中,我不能不聽話,周家不能不救人。
我要活著受折磨,周家要陷入跟戰門的爭鬥,最終覆滅。
決戰演得真好,我居然還以為,他是為了得到我害死爹爹。
到了這一刻,我才後悔。
我後悔自己不死在當初。早在爹爹離世,早在顧家覆滅。早在逃亡途中,早在大漠暗室。
若有一次,我死去了,決戰買下的這根線就斷了,周誓中,哥哥,周家,姬家,就都不會被牽連進來。
可是現在。
可是,這個讓人絕望,讓人心死的現在。
我記得自己是做起來,想下床,我記得自己忽然看不清四周,聽不到聲響,伸出手去,一片虛空,我記得自己想抓住什麼,想有個依靠。
我記得自己想得救,我記得自己傷心欲死。
我記得我,終於,終於,永遠永遠地,徹徹底底的,失去了他。
我整個生命裡,我唯一的愛人。
決戰。
23
我不大有精神,仄仄的,不想動,不想睜眼,只覺得頸上的頭很重,額上突突地跳,每調一下,都是生疼。
四處有侍衛團團圍著,能跟著我接觸到的,除了決戰,就是幾個固定的婢女。所有的人都當做我存在——或許,他們也希望我是不存在的。晌午時分,我清醒了些,起身往窗邊走,剛到窗邊,一直忙於事務的決戰忽然開口道:
“讓開。”
讓開?
我愣了愣。
他坐在那邊,我站在這裡,我擋著了他的路?
決戰不耐煩地抬頭掃了這邊一眼,“擋著光了。”
我往一邊挪一挪,這些天都被關著,出了房門,侍衛就把我包圍起來,請我回房。唯一能透透氣的地方就是窗邊了。
誰成想決戰還不滿意,他皺了皺眉,“你回來,坐好。”
我爭辯。“我想透透氣。”
決戰沒再理會我,但是負氣地把手裡的筆扔下,出去了。
我看到他的糧食寫滿了不耐煩。
打那之後,凡是 他在屋裡,我就坐在我自己的床榻上,非是必要,幾乎不太動。他出門之後,我再坐到窗邊去,什麼時候見他回來了,我再連忙回到床榻上。
如此一來,我們倒是相安無事。我約莫著,我的作用,大約就相當於物件之類,用的時候就拿過來,不用的時候就放回去。
又是一連幾天,沒有人對我說話。只有一回,婢女端來茶,我應了一聲。
那一聲過後,我才聽出,自己是一夜老去。
此後,我幾乎沒有出聲。
反正,我本來也是不要緊的人。
決戰夜夜都來這邊折騰我,我夜夜都不得安寧。他很少對我說話,只在一天中午,一面看信一面漫不經心的問,“打算絕食嗎?”
我起先並沒有料到他是在對我說話,因為他平日裡即使在房裡,也是不管顧我的。是時,我正坐在床踏上垂著頭髮呆,愣了一愣,抬頭看房裡一樣,一切如常,他安坐在木椅裡,燻爐裡冒著香氣,沒什麼不妥。
我心知道自己這幾天總是昏昏沉沉的,於是斷定為剛才他對我說話,實在只是我的一場幻覺,於是揉了揉腦袋,靜靜的看著旁處。
房裡其實沒什麼好看的。
正對著的火紅炭爐回憶從前,忽然手臂上一痛,我回過頭,詫異地看到決戰已經站在我面前,捏著我的手臂,命令:“回話。”
方才竟不是我的幻覺?我這裡恍悟過來,道:“哦,你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