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的方式,於是令人去買了頭奶牛,僱了名從北方草原遷來的牧民當奶工,每日加工出牛奶來給小囡喝。
小囡卻不太愛喝牛奶,暮田田擔心奶孃不知道其中的緊要之處、不耐煩時會偷工減料,就每每自己親自來喂,少不了總要又求又勸連哄帶嚇地同這小女娃搏鬥上一番。
這天暮田田又讓廚房熱了牛奶,自己親自端來喂小囡,一進門就大為驚異。奶孃不知何時又靠在椅背上睡了過去,而小囡坐在特意給她鋪在地上的絨毯裡,膝前擺著所有那些莫名得來的玩具,一邊假模假式地玩耍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偷眼往窗外看。
暮田田一開始並未放在心上,徑直走到她跟前,坐下來便哄她:“小囡乖,來,張張嘴喝牛奶啦!”
小囡這回十分配合,聞言張嘴,不吵不鬧也沒故意讓牛奶從嘴角流出來,滿滿實實喝了一整勺。
暮田田大喜,接著舀起第二勺,放在唇邊吹了吹,再餵給她。
她這回發現了,小囡喝得雖然不打折扣,卻是實實在在的心不在焉。她一邊喝牛奶一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窗外,亮晶晶的眼珠子裡全是黏黏的依戀,像是在跟著什麼東西轉過來又轉過去,時不時咧開小嘴呵呵一笑。
暮田田心裡一動,回頭望去,卻見窗外雪珠窸窣,哪裡有半個人影?
她回過頭,低聲問女兒:“小囡看誰呢?爹爹來了?”
小囡並不看她,仍盯著窗外,快樂點頭。
暮田田隱忍地嘆了口氣,只覺滿腹說不出也抹不去的閒愁:檀哥哥,你這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她知道人總會對特別依戀自己的孩子產生舐犢之情,可鬱檀不願堂而皇之上門拜訪,就只能這樣偷偷摸摸來看小囡,究竟是什麼,能讓他心甘情願如此麻煩又冒險?
難道他以前不但有夫人,還有一個小女兒,也是不知何故長此失去,故而將滿腔父愛全都轉移到了小囡身上?
日子粘粘連連的過去,轉眼又是數月。暮田田沒再獨自帶小囡出門,也沒再見到過鬱檀。
說起來,鬱檀已算是沈府的常客,或許他倒是常常見她的,可他終究是為了小囡而來。
暮田田居然生出了幾許同女兒拈酸吃醋的心思,總是不由自主地就要想:做小囡多好,無憂無慮,全心全意掛念著一個人,便能令那人也掛念著她,常常令她見到,哄她歡喜。
靖陰地處南方,冬季並不長,春節過後沒多久,春天便煥然潛至。
三月裡,沈家有位世交過世,沈銘鍇大為悲慟,浩浩蕩蕩帶著夫人和兩個兒子、並兒媳岳氏上門弔唁。
靖陰當地的白事風俗是要請和尚來開法場唸經超度的,雖然這在暮田田看來很多時候都全無必要,因為如果死者是壽終正寢,黑白無常早就把魂魄拘走了,哪還有和尚什麼事?
不過既然是風俗,講的更多的就是一種形式。通常法場做多長時間也跟死者的家境有關,像這家人這樣的身家,以及死者的身份,一般都是要請幾班和尚來輪班倒連做三天三夜法事才能與之相配的。
可沈氏一家來到的時候,卻大為驚訝地發現這裡比想象中安靜多了,只有平平常常的哭靈聲,沒聽到大辦法事的那種鐘鼓齊鳴誦唱詠唸的聲音。
沈銘鍇帶領一家大小在靈前行過大禮之後,就被這家的當家主母及孝子賢孫延入後堂,奉上茶點。沈銘鍇德高望重,又對死者的子女有父輩之尊,於是唏噓一場之後,就婉轉提到了這個問題。
這家的長子頹然嘆道:“沈世伯還有所不知吧?咱們這兒廟裡的和尚不靈啊,現下誰都信不過他們了。我們已遣人到鄰州去請他們的長老過來,怕是要明天才能趕到。”
沈銘鍇不解:“哦?咱們這兒的和尚怎麼就不靈了?”
那人苦笑一聲:“哼,咱們這兒的淨禪寺裡最近都在鬧鬼哩,而且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厲鬼,那些和尚居然都無法超度,你說他們還能頂什麼用?前些日子上山在廟中及一旁庵內修行的居士紛紛被那兩隻鬼嚇了回來,訊息這才傳開了。”
他頓了頓,見沈氏一家無不面露詫色,顯是果然不知其事,便將箇中情由細細說了一遍。
話說二十年前的新科進士中有一個姓澹臺的,深得戶部尚書青睞,將女兒嫁給了他,而後他帶著妻子前來靖陰就任太守一職。
豈料這位澹臺先生竟是個當代陳世美,他家中原是有妻子的,還有個兒子,名叫慶元。不過區別就在於澹臺的原配夫人不是秦香蓮,她沒有帶著兒子鬧到靖陰來,於是也沒有發生澹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