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聲呼吸都不敢。
大殿中央,跪坐著一個長髮披散的輕靈女子,零星穿透進來的陽光打在她如綢緞一般絲滑的黑髮上折射扎眼的光亮。一襲簡約雪白的羅裙長長拖地,外罩一件薄如羽衣的綠紗,柔弱飄逸萬分。這便是如今淪為階下囚的羽惜親王,絕美輕靈的面容白希素淨,沒有一絲狼狽,也沒有一絲慌張,完全不像一個在牢中關了七天的女子。
態度從容,神情倨傲,彷彿依舊是往日那個在朝堂之上囂張的羽惜親王。封宇晨眯起陰鷙的雙眸,靜靜的盯著地上的女子,眼底流動一分掩飾不去的欣賞。
安羽惜,若非不得已,我還真捨不得你去死。可是,跟我鬥,你註定是輸!是你一開始選錯了良木,那就怨不得我了。
與平時上朝不同的是,後宮所有品級在妃以上的女子,包括太后,皇后全都集聚於此,站在封司祺身後的明黃簾幕之內。
群臣皆屏息等待……
封司祺環顧坐下,淡淡威嚴的聲音響起,“安羽惜,你謀害皇嗣,企圖逆謀造反,還有什麼話好說?”
惜兒看了一眼上方威坐的封司祺,緩緩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看不見的塵土。平靜清晰的開口,清冷的聲音響徹整個金鑾殿。“皇上,抓賊也捉贓,你給我扣這麼大一頂帽子也要拿出證據才好。”
“哼,證據?”封司祺重重一哼,龍顏大怒。“你要證據,我二皇兒從你府上搜出,身中劇毒,昏迷不醒,如今變成痴兒。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可說?雲貴妃遇襲,朕帶御林軍趕到就看見你手持兇器站在流雲宮內殿,為了自己的野心,連自己的親姐姐都不放過。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一席話說的滴水不漏,讓人辯無可辯。反正卯足了勁認定她是逆賊,有叛亂之心,即使她有三頭六臂也逃脫不開。態度強硬,與幾日前,信誓旦旦的說“我相信你”時截然不同。
“皇上,我有什麼野心?就你那個破椅子我還不稀罕。”惜兒輕嗤。
“狡辯,我封氏江山絕不會落入你這異姓賊子之手。”封司祺怒意氾濫,惜兒的冥頑不靈,囂張不敬徹底的惹惱了他。
“皇上,我也可以說,你剛剛列舉的罪狀都是栽贓嫁禍的。”惜兒嘲諷的看了一眼旁邊道貌岸然的封宇晨。
“誰會栽贓給你,堂堂一品親王,你不去欺負別人就不錯了,誰敢得罪你?”
這話,說的有點過分了。惜兒心裡翻了一個白眼,她一向奉公守法,親民隨和,什麼時候欺負別人了?
嘴角有些抽搐,藏在袖子裡的手抖了抖,要不是時機不對,她一定賞他一個大爆慄。
“如果我有證據呢?”惜兒皮笑肉不笑,挑眉反問。
封司祺看著這笑容,心裡微微抖了一下,表面與剛剛無異。似乎在考慮惜兒話中的真實性,一時沒說話。
但是,有人等不及了。
百官佇列走出一個暗紅色朝服的官員,微微一拜,語氣惡毒。“皇上,臣等認為安羽惜一定是巧言令色,企圖狡辯,皇上不必浪費時間聽她胡言。應該滿門抄斬,以儆效尤。”此人正是中書令尹舫。
惜兒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又轉回到封司祺身上。尹舫,我記住你了,一會兒給你好看。
封司祺面色一沉,還未來得及開口。
又一個官員站出,跪在地上,態度虔誠,語氣誠懇。“臣也同意尹大人的觀點,還有安丞相,身為安羽惜的父親,怎麼會不知她的謀反之心。臣以為,應一併徹查,不能遺漏,縱虎歸山,以免後患無窮。”
虎?患?你們才是一群豺狼餓虎呢,丫丫個呸,一群助紂為虐的臭蟲。
皇上眼角一挑,輕輕應了一聲,尾音略略上揚。“哦?”微微側首,似困惑,又較真的開口,“如此,還未查證核實,便下令處決不是更加落人口舌,朕是個昏君嗎?”
那神情十足一個猶豫不決,沒主見的昏君。
群臣不語,不屑,憂心悉數以垂首遮住。
久久得不到回應,封司祺看向輔政王,“輔政王,你說該怎麼辦呢?”
封宇晨被點名,抬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失去風度,沒有主見的皇帝。低沉無情的開口,“如今罪證確鑿,大家有目共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如果皇上僅僅是為了證明自己是個賢君,不惜浪費人力物力做些多餘的事,那麼臣也無話可說。”以退為進,明著暗著說封司祺是個昏君。
封司祺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心底怒氣狂掃。面上卻不動聲色,現在需要的做的就是拖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