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把她放進睡袋裡安放好的,一定是耿諾。
想到這裡,她就會開心不已,把鐵南芯一直跟在耿諾身旁形影不離的作戰連盟影象徹底排除在外。
走出帳營,她到離帳營外最近的草原轉悠。
雖然耿諾警告她不準離開帳營,但她怎麼可能總是在那小小空間?
所以,耿諾不在,她常常到這空曠的草原走走看看。
唐旭泉跟在她後面,還有幾個精英侍守,這都是耿諾交待的。
草地裡有一個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蹲下身,興味盎然地看著。
一群螞蟻齊心協力地想要搬動一個小不點大的不知如何遺落在此的麵食。
她盯著那些小東西,嘴角,眉梢都是笑意。
其實,她很想像現在這樣跟耿諾在一起,靜靜地與他並肩坐在草地上,靜靜地吹著風。
即使他們什麼話都不說也可以。
可是,他忙得那麼不可開交,心力交瘁,連她想要跟他訴說心底的不安都怕會成為他的包袱。
他的心裡裝著社稷,她的心裡裝著他,他渴望的與她渴望的迥然相異。
就如她問過他的,他會不會為她歸隱,他不會,回答得斬釘截鐵。
而她卻只想守著與他一起的那種平凡單純的幸福,歸隱不是目的,卻是一個走向單純,走離紛擾的途徑。
忽地,響徹天地的號角聲響起。
溫思璇趕緊衝回軍營,想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留守的將士們個個手持利劍。
唐旭泉當機立斷回頭把溫思璇趕進營帳之內。
但敵人的速度更快,弓箭如雨般紛紛來襲,射中了多名將士,一時傷亡慘重。
唐旭泉與守衛們都反身迎接敵人,殲滅敵人成了首要任務,溫思璇便被忽略了。
原來營裡計程車兵中竟然潛藏著敵軍的爪牙,服飾一致,難分敵我。
瞬時,有許多人倒地不起,血流成河。
溫思璇定定地站在軍帳入口,震驚不已。
她的雙腳彷彿定住了,動彈不得。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
這樣的場面與她新婚之日的場面重疊,她抖著身子,慢慢往下滑坐,雙手緊緊抱住膝蓋,這樣的姿勢可以讓她什麼都不去想。
這時,她看見唐旭泉腹背受敵,有一個男人手中拿著彎刀接近唐旭泉,他的眼神極為不善,充滿戾氣。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唐旭泉受襲,順手從地上陣亡計程車兵手中抄起一把劍,一咬牙,拔腿衝上前去,用力地往那名敵兵的頭顱一砍,只見男人應聲倒地,一雙眼睛死不瞑目地圓瞪著。
溫思璇則是看著自己手上的劍,心跳得飛快,劍鋒砍過軟頸的感覺,教她心麻想吐。
唐旭泉吃驚地看著溫思璇,不能相信弱不禁風的她竟然殺了一名大漢。
這時,圍攻唐旭泉的一敵兵發現同伴死了,揚劍就要往溫思璇身上砍去。
“不,快躲開——”
那是耿諾的怒喊。
說時遲那時快,有一個柔軟的身子做了溫思璇的屏障。
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傳至溫思璇的痛覺神經。
那是女性柔軟。
除了溫思璇,只有鐵南芯是女人。
鐵南芯感到一陣灼熱的痛楚從背部傳來,穿心刺骨的疼痛變成麻木,腥甜湧上喉頭化成鮮紅的血液,炫目的紅色緩緩流下她的唇角。
在漸漸變得黑暗的眼前,她看見了—臉難以置信的溫思璇。
她朝溫思璇露出一個已經勝券在握的笑,才倒下。
收到急報,耿諾便一時半刻也不敢有所耽擱的策馬狂奔回營,他心裡怕的不是前頭有千軍萬馬,而是……在一片混亂之中,他幾乎是第一眼就看見了溫思璇!
一把閃著死亡殺氣的利劍眼看就要落到她的身上!
幾乎是鐵南芯一中劍,出劍的那個人便瞬間跟著殞命,僵直地倒落在地。
耿諾飛奔過來,一大群士衛也跟了過來。
很快,敵軍便統統被制伏。
耿諾抱起鐵南芯,發現她已經身負重傷,不片刻,她的血已經沾滿了他的大掌。
“你還傻站著,還要人因為分心保護你而受傷嗎?!”
他就知道不該心軟把她留在這是非戰爭之地的。
感覺到從他身上透出的疏遠與冷漠,溫思璇的胸口卻清楚地感到揪扯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