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不過問俗世、恩怨情仇都可以一笑泯之的人竟然會為情愛動了凡心,看來,情劫似乎是所有英雄之輩最難跨的關卡了。
“我知道了,好,你將地址給我,明天我就出去見他。”司徒晨雪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秀荷已經出去幫她打聽訊息了,就因為她擔心庭飛的訊息,沒有想到沈雲卻幫庭飛帶來了口訊,她當然亟不可待的就想出去見他了。
沈雲望著那張真摯得毫無掩飾的面容,微微一怔,如果皇后真的喜歡上了別的男人,在她面前似乎應該要掩飾一下的,然而,她竟然毫不介懷說出對洛大哥的關心,如此率直真誠的人,她是否應該給她一句勸告呢。
“萱兒,”沈雲略略加重了語氣,面色凝重地道,“雲兒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現在已經嫁給了皇上,是流昭國的皇后,這是不變的事實。”
言下之意,再與別的男人糾纏,對自己,對對方,都是一種傷害。
司徒晨雪眼底劃過一抹淡淡的哀傷,目光投到了湖面上,流露出一絲猶豫,爾後才幽幽地開口道:“我命不久矣,愛情對我來說是一件奢侈品,不管是誰。”
沈雲聞言,身子微微一震,難以相信地看著司徒晨雪:“你……”
“我中了血蜥蜴之毒,”說罷,就被過身去,解開背後的衣裳,脖頸上露出了一條鮮紅的血線,驚得沈雲不由得瞪大了雙眸。
她是江湖中人,各種毒素藥物都略知一二,對於血蜥蜴,她知之甚少,只知道,那是一種毒中至聖之物,其劇烈程度,只要被咬上一口,平常人立即毒發身亡。
而擁有內力之人,會漸漸地喪失內力,最後即使保住了性命,也武功全失。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沈雲一把轉過司徒晨雪的身子,臉色凝重地問道,“你怎麼會被血蜥蜴咬的?皇上知道嗎?難道他就不給你醫治了?”
司徒晨雪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眼角處染上了一層無奈,整理完衣裳後,這才語帶悲涼地道:“過去的事不想再提了,現在,我只想珍惜餘下的時光,不想再多想別的了。”
沈雲怔怔地看著那張被無奈罩上一層悲涼的光輝的麗顏,不由得對眼前這個女人豎起了大拇指,不得不說,換做別人的話,不會那麼平靜地面對的。
“明日,皇上允了我回家探親,萱兒如果不嫌棄的話,就扮作我的宮女,與我一同出宮吧。”沈雲忽然決定幫助這個讓人不得不肅然起敬的女人了。
司徒晨雪感激地重重握了握她的手,真誠地道了聲:“謝謝!”
夜間,司徒晨雪再次被那股熟悉的劇痛痛醒了,雙目陡得瞪大,一手捂著自己的胸口,感受著五臟六腑都被挖開的刺痛,眼角的淚水都被逼了出來。
強忍住要奪口而出的痛呼聲,因為她不想驚動其他人,其實,她最不想驚動的人,只有一個。
忍了大約半個時辰後,直到全身上下都像浸泡在水池裡,那股疼痛才緩緩第褪去,最後,司徒晨雪才癱軟在床上,連什麼時候睡過去還是暈過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勉強地梳洗了下,便告訴那些宮女自己要到花園裡去走走,不許任何人跟著。
與沈雲相約的時間差不多到了,司徒晨雪便到了雲華宮,沈雲見她一進來,便脫去了身上的皇后裝,裡面著了件淡紫色的宮裝,竟顯得幾分可愛嬌小,不由得抿唇一笑:
“倒有幾分宮女的味道。”
司徒晨雪大大方方地接受了沈雲的揶揄,隨著她坐上了馬車,剛坐上去,就附耳道:“你倒有幾分榮享聖恩的味道。”
沈雲氣得舉拳就要打她,被她笑嘻嘻地躲過了,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黯然,瞥了司徒晨雪一眼,便將目光放到了窗外。
司徒晨雪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忙將笑臉湊過去:“雲兒,是不是我說錯什麼惹你生氣了?”
宮門守將似乎一早就接到了雲修華要出宮省親的訊息,所以對沈雲的馬車並沒有多加檢查,就讓她們過去了。
沈雲將目光收了回來,落在司徒晨雪身上,眼底的憂鬱顯而易見:“萱兒,其實,你是一個很幸運的人;你很快就可以這個皇宮了,而我這一生,就要埋葬在這了。”
說罷,還回頭看了看那扇莊嚴而靜謐的宮門,心底湧起一股無限悲涼感。
司徒晨雪聽罷,心裡也跟著沒來由地一陣難過,離開這座皇宮,是要用生命作為代價的,但在沈雲眼裡卻是一件極幸運的事,恐怕在她眼裡,走進皇宮,是一件生不如死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