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便有人遞上訟紙,楚懷沙本已是爛熟於胸,只是淡淡的掃了兩眼便道,“方竹黃,你要狀告彭校尉濫用公權,私闖民宅,毆打方家三夫人?”
話聲剛落,就聽見彭福嚷嚷起來,“楚大人!我也有狀紙遞上,為何不先審?”
“放肆!”楚懷沙身邊那衙役喝道,“咆哮公堂,該當何罪?楚大人先審問此案自然有楚大人的道理!”
彭福輕蔑的瞧了那衙役一眼,“兩案本就由一事而起,我遞上的那狀紙正是此案的根源,大人若不先審那個案子,此案又怎說的分明?”
楚懷沙聞言將案上的那張狀紙翻開,露出遮在下方的一張,抬起頭問道,“彭校尉要狀告方家縱僕行兇?殺一傷一?後又包庇私縱人犯?”
方竹黃聞言一拱手,“大人!程水若那日與小梅離家外出,便在集市上走失了,我家中上下四處派人搜尋未果,如今還不知此女在何方。何來縱僕行兇,包庇私縱人犯之說?反倒是彭校尉不問青紅皂白的帶著官兵上門,無一紙文書,便要私闖民宅,還砸壞我家中不少物件,並打傷了我家三嬸……”
“啪!”楚懷沙一擊驚堂木,厲聲道,“你雙方各執一詞,可有人證物證?既是彭校尉狀告在先,便由彭校尉先說,方竹黃,你且候著!”
彭福瞥了方竹黃一眼,走上前一步道,“事情經過楚大人不是很清楚麼?此女在衙門傷了胡彪還殺了一個人,當日楚大人做主拿下那一干衙役,如今已是將他們放了,想必也是知道其中原委,如此誰之過大人必然瞭然於胸,何須我多言?”
頓了頓,冷笑道,“說來大人此女本是在衙門之中,不知道為何會逃了出去?”
楚懷沙的臉色暗了暗,彭家人囂張,他已是領會過,只是這次竟然在公堂上如此不給他面子,眼下程水若失蹤,那案子沒了當事人,怎麼也折騰不出浪花來,他即便有心偏袒方家,也做不出個什麼事兒來,彭太師能放心的讓他單獨審理此案,便是為此,而他,也斷然做不出自絕前程的事兒來,如今唯有口中泛苦。
一口氣憋在胸口,眯起眼問道,“你是要狀告本官私縱人犯了?若是如此,大可將狀紙遞上去,本官自然候著!”
彭福笑了笑,連連擺手,“不不,大人誤會了,我只是說此事大人也該清楚的……何須再問在下?”
啪!
楚懷沙騰的從凳子上站起來,喝道,“彭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公堂,本官能容你,國法不可容!”伸手便去取了桌上的簽字,扔在地上,“拖出去,打十大板!”
之前楚懷沙一直隱忍,誰也沒料到他突然發怒,眾人一愣,那柳師爺已是悄悄的向幾個衙役使了眼色,待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幾個衙役上前將彭福拖了出去,噼噼啪啪的便打了起來。
一頓板子只將彭福打的面色發青,本以為這新上任的軟書生不過是個軟柿子,一直以來都是對他們隱忍有加,不想卻是隻藏了牙的老虎,如今才露出爪子來,彭福還有些發懵,回來以後瞪著楚懷沙半晌,突然暴喝道,“姓楚的!你竟敢打我!”
楚懷沙已然坐回凳子上,面色坦然的伸出手指著彭福道,“本官不管你是什麼官,即便是皇親國戚,既然上了公堂便該好好的回答問題,否則,必將嚴懲不貸!須知道本官坐在這裡不代表本官,而是代表了國法!”
彭福色厲,要張口,楚懷沙則是淡淡笑著,伸手去拈那竹筒之中的牌子,兩人對視一眼,終是彭福敗了下來,冷冷的哼了一聲,低下頭道,
“大人執法嚴明,倒是彭某的不對了。”
“如此,就好好回答本官的問題!”
彭福倒是個能屈能伸的,拱拱手道,“有請大人傳證人,胡彪!”
蒙著一隻黑色眼罩的胡彪被人帶了上來,經歷了幾日的修養,身體本就壯實,除了那隻黑色的眼罩之外倒是與往昔無異,彪悍的身軀和一如既往兇惡的眼神,卻是在黑眼罩的籠罩之下越發的讓人感到一絲血腥味兒。
大咧咧的走上堂來,正要說話,卻是瞧見彭福有些慘白的臉色和凌亂的衣衫,一愣,抬頭望著正上方笑的一臉和善的楚懷沙,不由得一個寒顫,一種危 3ǔωω。cōm險的感覺讓他不由得將身上的氣息收斂了些許,端端正正的跪了下來。
“堂下所跪何人?”楚懷沙問道。
胡彪端端正正的回答道,“回大人,在下順天府人士,胡彪,為順天府衙門衙役。”
“胡彪,今日你所為何來?”
“為狀告方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