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夜安忍不住一笑:“你連我賭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就認定我會輸?”
初夏心中微惱:“奴婢不知道,不過未雨綢繆。只許公子將奴婢當了賭注,還不許奴婢替自己將來謀劃?”
公子夜安見她寵辱不驚的正經模樣,心口竟覺得微癢:若是一笑罷,只怕以後這丫頭更是行事乖張;若是斥責……卻又不忍。到得最後,輕嘆道:“傻丫頭,拿你做賭注,只是我看上了那桂花林,又豈能真的將你輸走?”
初夏聽出公子語氣與平日有些不一樣,不禁問道:“公子……究竟賭了什麼?”
公子夜安看了看天色,神情篤然:“賭得便是今日這第三件大禮。”
第七章
初夏趕回君府之時,著實被那黑壓壓的人群嚇了一跳。
看熱鬧的人群將一條大道給堵了,如今竟是連側門都擠不過去。
“哎呀,這可怎生是好?”初夏急得團團轉,“時辰快到了。”
公子夜安下了馬,隱在人群中,笑道:“你急什麼?”
話音未落,卻是無人鏢局的人馬來了,浩浩蕩蕩分開了一條路,直往君府門口而去。
人群登時起了騷動。
卻見那君府的大門亦緩緩開啟了,以一個面容清癯、身材高瘦的年輕人為首,一干侍衛皆靜立不動。
“公子,公子,大管事都出來了,咱們趕快。”初夏急忙拉了拉公子夜安的衣角。
卻見公子微微仰著頭,目光看似隨意的四處巡視一圈,方點了點頭。
“君公子可在?無人鏢局此來,奉上第三件鏢貨。”
蒼千浪面無表情,只拱了拱手:“公子不在。”
吳仞清臉色微變,為難道:“這……如何是好?”
眾人自早等到晚,可公子卻不在,眼見這一場好戲看不成了,紛紛發出喟嘆可惜之聲。
嘈雜聲響中,人群中一個少女的清亮的聲音響起:“公子在此,前面的人都讓開!”
卻見一位年輕的貴胄公子立在人群中,泰然自若。
“公子……真的是公子……”
“哎呀,這下能看看究竟是什麼了……”
卻見公子並未如同前兩次那般安然等候,徑直走向了那輛馬車,信手便掀開了馬車的布簾。
馬車裡只坐著兩名小小孩童,見有人掀開布簾,竟朗朗唱起歌來。
“山水謠,山水遙,山高水闊任逍遙。”
“山水謠,山水遙,山高水闊任逍遙。”
……
童聲清脆悅耳,猶如天籟,彷彿清泉滴下,濯人心肺。如此往復,聽得人心曠神怡。
十數遍後,童稚歌聲止住,卻見其中一個孩童自車中爬出,雙手舉一木盒,奉與公子夜安,脆聲道:“《山水謠》一幅,望公子笑納。”
初夏自識得公子至今,甚少在他臉上見到驚訝的表情。
然而此刻,她確確實實看到……公子竟——微微動容了。
公子驚訝之色亦一閃而逝,接過了那小童手中木盒,轉身便回府。他的腳步並不不急快,只是身姿卻自然帶著淵渟嶽峙之態,圍觀之人自發地讓出一條道路。
公子持著那木盒,走過吳仞清身邊時,簡單頓了頓:“仞清,本該留你滄州一聚,只是年關已近,諸事繁忙,只能待下次了。”
吳仞清連忙擺手,笑道:“此行功德圓滿,我自當家去了。子軒不必客氣。”
待君府大門閉上,人群中喧譁聲頓起,紛紛在互相詢問究竟何物是《山水謠》。
而君府內,公子夜安在書房內喚來了大管事蒼千浪,只說了三個字:“召豹衛。”
蒼千浪驚愕之下,反應了片刻,方才道:“公子……四豹衛皆召?”
“皆召。”
“公子,敢問是何事?”蒼千浪面露遲疑,低聲道,“老主人說過,若非情狀十分緊急,四衛不可皆喚。”
公子修長的手指輕撫著那木盒,卻提起了另外一個看似無關的話題。
“千浪,適才無人鏢局前來送禮,你可發現了什麼異樣?”
“是。我君府門前,幾戶居高臨下的閣樓,均被人租下。我略略估算了一下,送禮之時,在暗處窺看的江湖門派涉及南北,共有一十四家。”
“果然這滄州府內,一切動靜都瞞不過蒼大管事的眼睛。”公子微帶讚許道,“可你還漏了些蛛絲馬跡。”
“公子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