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鉅野嗷嗷大叫道:“不識好歹,討債的成孫子,欠債的成老爺子!”
莫言端起魅剛好遞上來的茶,輕輕一吹,笑道:“不就是一朵晶雪蓮嘛,還念念不忘?這世上怎麼會有坐擁天下的小氣鬼!說說,現在外面情況怎樣了,呆在皇宮裡,果真是與世隔絕了!”
說到這裡商鉅野臉色一正,一掀衣襬往主位上一座,沉聲道:“雷國城池已經被攻下了二十九座,以蕭君顏的速度,”商鉅野伸出五根手指,“五天不到,他就會滅了雷國!”
“他這樣閃電一般的戰法,雖然讓人措手不及,並且效果奇佳,不過卻不是長遠之計!”她想到二戰時期的德國,一時擔憂更深。
“他究竟想幹什麼,要吞併天下也不用急於一時吧?況且後續不繼,民怨迭起,終究虧的也是他自己,畢竟,莫言你也知道他若是想要滅掉我南蒼或是拓跋的北康並不是那麼容易!我真是越來越不明白了,他甚至不要你肚子裡的孩子,太反常了,他究竟想幹什麼?”
蕭君顏既不是魯莽的人也不是狂妄無知的人,那樣隱忍精明的人如今卻露出鋪天蓋地的鋒芒,所謂樹大招風,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莫言端著茶杯,在嫋嫋煙霧中一時陷入沉思。
那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
那晚,她心心念念等了差不多三個月,他才風塵僕僕地趕回來。
但卻是白了滿頭青絲,毀去了大半功力。
這是她深愛的人,是正值風華,年輕氣盛的男人,卻為了她成了這般模樣,即使滿頭銀絲蓋不住那絕世的風情,卻端端也惹得人心口生疼。
這是未老先衰啊!他何曾為人做到這種地步,委屈到這般田地!
月色下,她撫著他的發哭得不知所措,抽泣著問他究竟是怎麼了,卻除了擁抱和深吻得不到任何回答。
他只說,他要和她在一起,生生世世,再也不要互相傷害,其他的都不重要!
其他的都不重要,不重要到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孩子。
手上無力,茶杯從掌間倏然滑落,啪地一聲跌在白玉地面成粉碎。
商鉅野立刻站起來走到她身旁,身邊侍從慌亂地走動著,常居側殿的御醫也趕緊被宣了來,迷迷糊糊間,她似乎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了。
夢中,又是那晚,鳳閣的紫竹林依舊瀟瀟灑灑,紫色削薄的葉片被風捲著落到地面,積了一層又一層。
昨晚,她哭得泣不成聲,然後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來,蕭君顏就已上了早朝,堆了整整三個月的摺子成山高,他累得連著幾日都歇在了九璃宮。
她在鳳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的變化會不會引起朝臣后妃的刁難,他會不會遇到難堪?雖然他沒說什麼,不過眸中的哀傷卻是怎樣都掩蓋不了的。
自從身體變差,她就基本不再下廚了,平日裡大多時候精神都是懨懨,躺在床上的,然而現在卻突然想要下廚為他煮點東西,熬了最平常不過的黑芝麻粥和他最愛的玉荷蓮子烏雞湯,終於決定去九璃宮看看。
一路坐著軟轎,雖然宮中少有人見過她,不過對魅那張冰冷的臉卻都很是熟悉,因此無人敢攔,所以當她一說不用通報的時候,九璃宮的太監也只是諂媚地笑笑。
魅說:“教主你現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莫言笑笑,扶著魅的手走進那金碧輝煌的大殿,才走幾步,就聽到了裡面的怒吼。
“打掉那個孩子,立刻馬上!”是他怒吼的聲音,伴隨著的是龍案的轟然倒地。
莫言人還在那重重幃帳之後,心裡忐忑不安,後宮之中難道還有人懷孕了麼?這是不可能的啊!他無所出,天下皆知。
“帝上,臣等還不能肯定,只是,只是從那姑姑所倒的藥渣中……”地上跪著的御醫渾身顫抖不安。
“馬上去鳳閣,若是有了孩子……”他雙手緊緊捏住龍椅靠上,臉色低沉得彷彿是狂風將作的海面。
她躲在簾幕後只覺心都被人狠狠捏著,那些還沒說出來的驚喜和歡樂,那些還沒彼此傾訴的情意和思念悉數被狂風暴雨摧折,毀了一地。
他站在臺階上,冷著臉,殿下御醫們忐忑不安,猶猶豫豫地說著自己的推測,誰都不敢多嘴,帝上的心思誰都摸不清,稍不注意就是殺頭的危險。
“你要如何?”她終於站出來,很罕見地沒讓魅扶著,而是自己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穿著玄黑的五爪龍袍,白髮襯黑衣,嘴唇殷紅,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