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端起茶碗慢慢啜了一口,緩聲說道:“王后懷孕之後,似乎身體一直不適,不知道這些日子國主由誰服侍?”
莊魅顏心裡一沉,話題終於繞到重點上來了。後宮裡只有王后一人,並無其他嬪妃,王后身體虛弱,不能行床第之事,這就是在明知顧問,意有所指。
她略一思索,答道:“國主近日忙於國事,每日都會忙到深夜,卻是沒有來我的帳篷。”
這句話回答得很是巧妙,避開太后鋒芒所指。
太后淡然一笑,道:“王后,我是過來人,你這個位置我也坐過。旁人只看到位高權重無限風光,箇中辛酸只有自己清楚,不足向外人道哉,就算是自家的姐妹兄弟,我也不曾說過。平心而論,誰不想獨霸後宮,獨享帝王恩寵。你們無雙國後宮裡不是有句話叫做‘帝王恩澤,雨露均霑’,皇帝和國主都不是平常人,他們的一切都註定不能屬於他們自己,而是屬於整個國家。”
話說到這裡,似乎是意猶未盡,但是太后卻戛然而止,意味深長地看著莊魅顏,目光銳利,隱隱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莊魅顏仍舊默然不語,表情平淡,叫人猜不出心中所想。
沉默片刻之後,太后又說道:“你現在身體不適,若是叫你勉強服侍國主恐怕也是強人所難;若是讓國主一人下榻……長此以往,也不是個辦法。我覺得耶律家的姑娘耶律燕是個品格高貴的姑娘,國主似乎也很喜歡她呢!我聽說,國主還是太子的時候,就跟她感情很好的。”
“國主很寵愛你,這大家都是知道的。你身為王后應該懂得如何為國主分憂,有些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會比國主親自說出來結果要好得多。男人都喜歡聰明的妻子,因為愧疚,他會格外疼愛你的。”
走在回去的路上,太后的話一直在莊魅顏耳邊迴響,而且越來越響,振聾發聵。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帳篷裡點燃起粗大的白蠟燭,光線柔和。
王后帳篷裡矮榻的案几上擺著已經冷去的飯菜,任憑剛出鍋的時候色澤多麼鮮豔,味道多麼香濃,可是當它冷卻的時候,都會失去原有的味道和光澤,黯然無光。
雪鳶有些不忍,她偷偷看了一眼呆呆坐在矮榻上的莊魅顏,後者面色平靜,眸光低沉,隱隱有幾分失神的樣子。雪鳶端起桌子上的盤子,小心地說道:“王后,飯已經涼了,不如,不如讓奴婢端去熱一下,您先吃一點吧。”
“我不餓!”莊魅顏垂首道,她的手始終放在隆起的小腹之上,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笨重,腹部隆起的形態越來越明顯。
“春菊回來了麼?”莊魅顏固執地問道。
雪鳶遲疑片刻,回頭望了望帳篷外面,門簾微微抖動,莊魅顏立刻抬起頭,但是當看到春菊面色為難地出現在門口時,她眸中最後一絲期頤之光隨之黯然泯滅。
“他回來了麼?”
看著春菊的神情就該知道的答案,還是不由自主地從嘴裡溜了出來,莊魅顏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會變得如此愚蠢又遲鈍的一刻。
“國主他,他一直沒有回到自己的帳篷,守衛們說,整個下午他們都沒看到國主的身影,鬼不離侍衛長已經帶著人到城外去尋找了。鬼不離侍衛長說,有鬼格斯的陪伴,國主應該不會有危險,希望此事暫時不要聲張。”
春菊一邊觀察著莊魅顏的神情,一邊小心地說道。
莊魅顏仍舊面色如故,十分平靜,聽完之後,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對雪鳶吩咐道:“雪鳶你去把菜重新熱了端來,我餓了。”
雪鳶露出欣喜之色,春菊卻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些緊張地看著莊魅顏的臉,輕輕嘆了口氣。
不多時,雪鳶領著女奴把熱好的飯菜端到莊魅顏面前。莊魅顏深深吸了口氣,臉上露出慣有的微笑,抓起筷子,有些迫不及待地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
“好吃。春菊的手藝一點也沒擱下,這份奶油白菜十分地道,還是無雙的口味。”
莊魅顏一邊讚不絕口,手裡也不停閒,不停地大口的吃著菜。她懷孕之後胃口一直不是很好,吃起東西一直是挑三揀四,不是味道不對,就是口感不好。可是一貫挑剔的她竟然一反常態,做出一副胃口大好的架勢,拼命往嘴裡塞菜,好像恨不得能把桌子一塊吃下去似的。
看到這個情形,春菊和雪鳶面面相覷,各自從對方的臉上看不到一絲驚喜之色,相反盡是驚懼之意。雪鳶眉頭緊皺,面色焦急,春菊張了張嘴巴想婉勸兩句,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兩人正不知所措之際,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