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滴順著溼的頭髮滴落,迷濛了視線,我勉力睜開眼睛,眼前的胤禟哀傷而悽惶的樣子,讓我心裡一慟,我苦笑了一下,“胤禟,你以為要去尋死嗎?我不會尋死的,不會扔下你們不管的,我只是……想要尋回那個戒指罷了……”
他伸手摸一把臉上的水珠,“我幫你找!”
我回憶著當日扔出戒指的位置,一次又一次地潛入水中,在水底摸索著。沒有,到處都沒有……想起那日落紅紛飛,我坐在鞦韆架上輕輕搖晃,他黑如湖水的眼中泛起點點羞澀,黃金鑲紅寶石的戒指俗氣而溫情……口中的空氣將近,我正要浮上去換氣,眼角瞥到淤泥中露出一點金黃,我驚喜的將戒指抓在手裡,迅速浮上水面,將戒指套在手指上,我對著蔚藍的湖面大聲呼喊,“胤禟,我找到了,胤禟,胤禟……胤禟你快上來……”蔚藍的湖面,微波輕輕盪漾,四處一片空茫,我的心裡猛地一顫,恐懼將我的心臟攥在手心,一下一下擠壓著,讓我呼吸困難,“胤禟,別找了,快上來……”聲音裡帶了一絲顫音,恐懼一點點地滲透到我的血液裡。
我猛地扎回水底,四處搜尋著,終於在那一片藍色的水波中,尋到了他的身影,他暗紅的衣袍猶如盛開的罌粟,靜靜地浮在水中,他的臉俊美而蒼白,闔起的眼瞼猶如白鶴落地時收起的羽翼,優雅的,悄無聲息的,那一瞬間,我的頭腦一片空白。
第一百二十八章南宮惜
此刻,湖邊已經人聲鼎沸,一群丫鬟圍在岸邊,神色驚慌,幾個跑去叫人,幾個幫著我把胤禟拖上岸。然而除此之外,她們什麼忙也幫不上。愣愣地看著我手腳麻利地為胤禟清理口鼻中的水草淤泥,托起他的身子,右手提起他的腰,左手扶住他的頭,將腹部置於我的右膝上,使他的頭與雙臂下垂,控出他胃、肺內的存水。然後將他平放在地上,一邊不停用雙手按壓他的腹部,一邊不停地對他進行人工呼吸。這些丫鬟哪見過這個陣仗,一個個都看呆了眼。直到胤鋨和曹禺帶著大夫,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那大夫訝然地看了我一眼,蹲下扒了扒胤禟的眼瞼,又把了把脈,“所幸這位姑娘援救地及時,貝勒爺並無大礙,老夫再開副驅寒的藥方,煎了服下即可。”
“什麼姑娘,這可是我們大清的固倫凝華公主。”曹禺忙解釋道。
那大夫急忙下跪請安,我扶著旁邊丫鬟的手站了起來,一身溼衣被風一吹有些冷,一個丫鬟忙上前為我披上一件披風,我淡淡地出聲,“起吧!”
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了一身幹松的衣服,我坐在窗邊晾著頭髮,遠遠地就看見一個人朝這邊走來,“胤鋨!”我出聲喚他,他對展顏一笑,走到窗邊。往牆邊大大咧咧地一靠。
“那驅寒的藥可喝了?”
“喝。胤禟醒了?
“醒了。剛醒就非要來看你有沒有事。我說,溺水的是你又不是懷暮,她能有什麼事?他不聽,非得來。這不,好歹,這才答應我,讓我替他來看看。”他正了正顏色,一本正經地問道,“懷暮,你沒事吧?”
我撲哧一聲笑出來,“我沒事。”
“笑了就好!”他一拍手,朗聲笑道,“最見不得人愁眉苦臉!你們兩個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好不容易見面了,該好好甜蜜幾天才是,怎得又鬧起來了?還跳湖?!”
“不是……”我苦笑連連,胤鋨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偏又讓我無從解釋。
“哎,你們啊,沒見面的時候,九哥就惦記你惦記得人都瘦脫形。見了面,怎麼又吵起來了!”胤鋨朝我擠擠眼睛,“民間有句俗語,夫妻吵架,床頭打,床尾和。沒有隔夜的仇。九哥若哪裡得罪你了,我替他賠個不是。你看他湖也跳了,連小命都差一點搭進去,你就別那麼狠心罷?”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哭笑不得,“是誰跟你說我倆吵架了?”
他怔了一下,“難道不是?那你們為什麼跳湖?”
手腕輕抬,想要去摸系在頸間的戒指,終是落下,“有個重要的東西不小心掉到湖裡了……”
“什麼東西不能讓奴才下去撈?非得自己下去?”胤鋨一臉的不苟同,“真是胡鬧!”
我低頭不語,那時候也沒想那麼多,只想早點將那戒指找到。
“胤鋨,江寧織造府的事辦的怎麼樣了?我們什麼時候能回京?”我抬起頭看著他。
“你著急回去了?”他皺眉想了一會兒,“來了也這些時日了,差事辦的也差不多了。具體等我和九哥商量一下,爭取後日我們就啟程回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