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的,如今只好看一回熱鬧了。”說完便揀張椅子坐了,翹起腳兒來看這妯娌三個。看得這三個皆閉了嘴兒。
秀英才使了眼色假意對蘇五姐說:“你家人口雖不少,都是分出去了的,管不得這府裡事,你且忙去,有你這三個嬸子的熱鬧看,我也不用人招呼了。”蘇五姐忍笑,一旁分發孝衣、僱吹打人、吩咐廚下備飯等。
不消多時,霽南侯府上亦來人,秀英這才退往一旁,只陪太夫人說話,請她:“節哀。”不多時,金哥放了學,洪謙早留話,叫他也來看一看,與段氏上了一炷香方命他往後頭尋秀英去。
秀英已與太夫人一道,往蘇五姐處看她新生的女兒大姐去了。姐兒單名一個芳字,生得斯文秀氣,秀英抱著不鬆手兒,與太夫人兩個說話哩。聽說金哥來了,秀英才放下芳姐兒,道:“我那金哥也是半大小子了,不合叫他往婦人住處跑,我還須出去看他。”太夫人便扶杖,與她同去。
去時見金哥已在院門外候著了,並他的書童兒兩個,朱府下人陪著,兩個只不進門兒。太夫人便讚道:“是個懂事的孩子。”秀英忙謙遜,金哥默上前來拜見太夫人並見母親。
洪謙將面子做足,留足百兩銀鋌子做祭儀,方攜了妻兒歸家。那頭朱家自辦喪事,兒孫守靈、哭靈,又出殯、入葬不提。
出殯日,洪謙亦使人於道旁紮了個棚兒,也與他家做個臉,卻並不隨行了。待諸事畢,天已炎熱,人多不愛出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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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都是虛的,唯有兒子才是實的。”此語實乃程氏一門數十年之教訓,秀英說出來時,口氣裡滿是感慨。
此時她正與素姐母女兩個一處坐著,磕著瓜子兒,閒說些京中事。自生下這些兒女,又有了外孫,秀英看這母親,心中也多生許多親近之意。所謂養兒方知父母恩,秀英益發覺著素姐這些年雖懦弱又好犯糊塗,卻也老實不再生事,秀英待她便越發軟和起來,時常來與她說個話兒。
素姐自江州往京城來,自語言至飲食都有些個不大適應。想京中貴婦,連玉姐都要背後挨一句“南蠻子”,何況素姐?素姐是個纖細的人,縱說到她面上,見過兩回人,總覺人看她眼神兒不對,便推說寡婦人家不好湊熱鬧,死也不肯出門兒。秀英只道她性靦腆柔弱,便也不強她,只多抽空兒來陪她罷了。
素姐聽秀英這般說,也道:“兒子不嫌多,娘娘能再生兩個才是好哩。”秀英笑道:“眼下也夠了,還在孝裡哩。”心裡想的卻是,章哥已兩歲半了,官家再過二年才出孝,章哥已能讀書,二哥也好有兩歲了。玉姐尚年輕,再懷上也不是甚稀罕事兒,到那時縱有個後宮叫臨幸了,生下孩子來也比章哥小了數歲,無力與章哥爭了。
素姐看她心情好,便小心問:“金哥今年便有十一歲了,再過三、二年也好娶親了,那頭房兒是不是也要收拾起來了?”金哥的歲數自在秀英心裡,聽素姐提起,便道:“娘怎地忽想起這件事來了?金哥還小哩,再過三、二年也不過十三四,成親太早。”
素姐垂下眼,聲兒小小,道:“總是兩個姓兒的,住一處不好哩。”秀英將眉頭緊皺,聲兒也抬高了,道:“娘這又說的甚話?你們一老一小兒的,我們不管、還要叫哪個來管?怎地忽地要搬出了?”
素姐卻是聽了金哥的話兒,試探來問秀英的。她自來沒個主見,想日後姓程的當是金哥當家,金哥又讀書,年紀也不算很小,他說甚,她便聽了。且金哥說得也有理,金哥說:“我也漸大了,總依爹孃住也不是個事兒,總姓個程。我在這裡,叫兄弟都不好稱呼,爹在朝上為我犯愁哩。阿婆與娘透個話我兒,我去問問爹,可能將外頭娘娘與我的宅子收拾出來,過二年咱也好搬,免得事到臨頭手忙腳亂。”
不想素姐骨子裡更畏女兒,叫秀英一嚇,倒竹筒裡倒豆子——她全說將出來。秀英聽了,將一張臉兒氣得青紫:“這小畜牲人大心大了,竟這般有主意,與爹孃生份起來了!娘休理他,我罵他去!”
那頭金哥真個與洪謙說了,洪謙聽了,將眉毛一挑:“我與你說這兩姓之事,不過是不想叫你聽了外人話,反與父母生份,你這又是哪裡聽了誰個說了甚?”看金哥驚訝的面色,洪謙便猜著幾分,道,“看來是聽著甚不好聽的了。我原想著,待你再大些兒,心智堅定了才好說,就為著怕你胡思亂想!誰個與你說的?你是自與我說,還是我去盤問?”
金哥吭哧半日,方道:“在那喪家時,有人取笑……說……不與人一個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