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找好後路,有人支應了,你有了新娘子也有人與文郎撐腰,竟拿我來做這冤大頭,莫不是找死?你男子漢,倒好叫岳家相疑至此!”說便冷笑將趙家上下打量。
趙大郎聽了不是個事,忙道:“我委實不知此事!”他實是知道,自家一掂量,也覺勉強,便不肯出頭,隨妻子去說。成便成,淨賺了,不成也不是他的事。此時見洪謙翻臉,忙說不知。又聽洪謙諷他無能,致岳家相疑。登時麵皮漲紫。洪謙見他這般,又嘆氣道:“此事到你我為止罷,我不再提,你家也安生些罷。說出來誰也不好聽。”倒做起好人,息事寧人起來。
趙大郎回去將林氏一頓數說:“人既不願,你何苦強求?撕破面皮,吃虧的是你。你掛心文郎,我使與你立個誓,必不使人慢待了他,如何?你一分嫁妝,交還他舅家看顧,我並不留。他說親,我也交與他舅家,如何?”
林氏道:“你如何不管?”
趙大郎冷笑道:“眼下可還用著我管?”
林氏既驚且羞,她原想自家悄悄辦成了,不想秀英沒應。應便欲使趙大郎去說,趙大郎不接話兒,方求到母親那裡,誰料趙大郎又算後賬。忙遞信與她母親:“文郎爹生氣哩,嫌我自作主張,又不信他。文郎終是姓趙的,且將那頭事放下罷。”又學趙大郎之語。
林家老媽媽驚回神道:“壞了壞了,怎生叫他知道了?”林氏道:“文郎事,他怎能不知?”林家老媽媽憂心女兒,才將這頭事放下了,且說:“那文郎怎生是好?”林氏道:“起先是我糊塗了,文郎他爹心頭不喜、那頭洪秀才也不喜,先替文郎將兩頭兒都得罪了,他豈能得著好兒?說不得,我與他爹賠個不是。”
這老婦人原只為擔心女兒,現聽女兒這一說,也回過味兒來:“我且與你間隔程家道一回不是去,遠親不如近鄰,倒好看顧哩。”林氏道:“早得罪了,如何肯回轉?娘休要再堵人門上了。”老婦人道:“我有數。”收拾了四色禮物,上門賠罪來。林老安人正在家中打素姐:“你個面耳朵,險誤了我玉姐一生!我生下你來做甚?你這討債鬼兒!上氣父母,下誤子孫!從今而後,不許你見客人!”
又說:“那是你甚麼人 ?'…87book'為著你一個‘心軟’倒要賠了親外孫女兒?你有沒有良心?姐兒姓洪,你這兩姓旁人多的甚嘴?”氣極倒將手上戒尺不打素姐背,往她嘴上打。恰在此時,那頭來賠罪。
林老安人怒道:“不見這等人,我且還多活二年哩!都扔將出去!” 一時急怒攻心,一口痰卡在嗓子眼裡出不來,竟撅了過去。醒來便覺不好,素姐不頂事,吳媽媽急去洪宅報信,繼而延醫問藥。
秀英深恨林氏,親往間壁趙家尋林氏婆母一通告說:“將我阿婆氣病在床,你家好親家哩!”
洪謙因事涉玉姐,更是憤恨,復尋趙大郎:“你家無良婦人生的好事!我原怎說?到此為止,府上貴親又生這等事來,卻是誰個挑唆?”趙大郎見要出人命,不敢爭辯,又懼洪謙,轉說林氏,林氏吃丈夫一說,心事愈重,竟爾死了。程、洪兩家只薄薄與祭銀,並不親至,推說要侍林老安人之疾。
那頭洪謙卻不肯收手,攛掇趙大郎與林家點嫁妝。又與鄰里說:“不知這病人犯的甚麼昏,兒子不教親生父親養,必要交與岳家。因我娘子外祖母與他家同姓認了乾親,哭到門上逼著為他家爭出頭,生恐孩子親爹了親兒子哩。街坊許多年,不消她說,我等又豈能看著孩子受苦?然此等無禮的事如何能允?老人家叫他家氣病了,於今還在床上哩。老安人與我親祖母也差不離了,叫人氣病了,我與些祭儀便是面子,休想我親去!”
洪謙又使團頭侯四手下化子滿城謠傳,道是林家要逼趙大郎做鰥夫,又要接外甥養活,一分嫁妝不肯留下。滿城風雨下,林大娘子怨恨尤深,她有個十三歲女兒正在說親,有此事,幾個人肯要她閨女做媳婦?
林家始慌了手腳,又有林老安人侄兒林秀才並林老安人嫂子老舉人娘子等來看林老安人,一齊說林家不是,又往趙家挑唆一回。竟鬧得趙家與林家兩親家不上門兒。趙大郎被逼無奈,將林氏嫁妝一點,敲鑼打鼓兒送還林氏孃家,且說:“錢財與你,文郎卻是我兒!從此兩家不相干。”
竟使親戚不上門兒。林家因理虧,欲待鬧,滿城上下無不知此事,卻都不說他家好話。世人皆知後孃不甚可靠,然似這般逼鬧女婿不叫續絃的委實罕見,趙大郎又送還嫁資,只要兒子,林家雖有些可憫之處,卻也未免失禮霸道。林家兩頭落空,兒媳肚裡埋怨婆母,又要安撫女兒,少不得向丈夫抱怨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