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之罪,對其大加鞭笞,實則無非是告訴皇上,趙家斂財是出於商人貪財的心理,斷沒有干涉朝政的心思,即便有時在一些儀仗之上超了禮制,也不過是因貪圖享受,好講排場罷了,絕非有意逾越。
再者,初蘭也是知道,皇帝向來獨斷,只若是她認定的事兒,旁人是很難勸服的,這會兒她心中對趙家不滿,自己若是順著她說,趙家或還有一線生機,可若是非要給趙家開脫,那卻是將趙家推向死路了。
果然,初蘭這番話似是起了作用,皇帝雖未讓初蘭平身,語氣卻是稍稍和緩了些,只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朕看趙家此次就很好,為了拉平糧價,想是出了不少糧食,賠了不少錢財啊。”
初蘭心知皇帝心中這疙瘩一時之間是難解的,話裡話外都在暗示趙家勢大,便道:“回母皇,趙家雖說富足,只也不能有這麼大的財勢得撼糧價,這次之所以有糧可放,卻因事先早有準備。當日兒臣奉旨前往商澤籌糧。因是兒臣理政以來第一個差事,實是沒有把握。趙家是兒臣外親,因怕兒臣差事辦不妥當,故而提前數日開始在平陽各郡收糧,以防兒臣在商澤受挫。”
“那趙家共收了多少糧食?”
“回母皇,不到三十萬。”
“三十萬?”皇帝一頓,皺眉道:“似是不少,然此次糧價漲得迅猛,只怕也是杯水車薪。”
初蘭聽皇帝如此說,便知她或已猜出箇中原因,無可隱瞞,只得說了實情:“兒臣死罪,趙家所放的糧食,一部分是自家收糧所屯。另一部分,乃是兒臣從上次商澤籌糧中偷偷扣下的。”
皇帝聞言,眉梢一挑,語音低沉的道:“私扣糧草,你可知這是何罪?”
“兒臣萬死!請母皇降罪。”
一陣沉默,初蘭俯首在地,也看不清皇帝的神色,雖是緊張,可心中也有把握,知道母皇斷不會因此治她得的罪。果真,片刻後,皇帝道:“起來吧,朕知你不是莽撞之人,想來其中定有什麼緣故,你且說說,朕或可赦你無罪。”
“謝母皇。”初蘭起身,將事情前因後果娓娓道來,“兒臣當日去商澤籌糧,為辦差方便,便令人去暗查商澤諸商手上到底有多少存糧,這一查不要緊,竟發現他們的屯糧之多,遠遠超過四十萬石。兒臣心中猜測,他們屯了這麼多的糧食,怕是看準了戰後全國缺糧,想趁機大賺一筆。兒臣心憂,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想到趙家為幫兒臣辦差而收了三十來萬石糧食,或有用處,可兒臣怕這三十萬不足以應付,便讓趙家借捐糧之機偷偷地將從商澤籌來的十萬糧食轉走了。兒臣是想,如若戰後商澤奸商們果真哄抬糧價,趙家居於奉郡,也可就近憑藉手中的糧食抵抗一時。如若那些商賈心存家國百姓,並無此意,便讓趙家將糧食上繳國庫不遲。”
“這麼說,商澤那場大火是你蓄意放的?”
“回母皇,確是如此,兒臣只怕打草驚蛇,方才出此下策。”
“好啊,好計策!” 皇帝笑道,“好一個草船借箭、暗渡陳倉!”只不待初蘭回話,忽又變了臉色,道:“只是,前線糧草如此被你輕鬆拿去十萬,你就不怕誤了戰事?”
“兒臣確是有此擔憂,所以壓糧官曾大人前來收糧食之時,兒臣特意詢問了一下戰事,只聽曾大人的話音,我軍得勝指日可待,兒臣細算,三十萬石的糧草足以供我大軍戰至明面春天,所以,才有膽子扣了剩下那十萬。”
皇帝聽完初蘭這番話,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只道:“好,看來母皇派你去商澤籌糧確是派對了,你果真是沒令母皇失望。”語中少了些皇帝的威嚴與咄咄逼人,多了分為人母的慈祥與欣慰。
初蘭聽這話,心下稍安,只聽皇帝繼續問道:“你既已著人暗中查訪,想必對那商澤屯糧之底數也有個瞭解,可知他們屯了多少糧食?”
“回母皇,商澤眾商賈共屯糧八十萬。”
“八十萬!?”皇帝有些震驚,眸色一沉,似在思量。
初蘭看著皇帝的神色,心道以她這點兒小聰明,當日便可猜出這麼多的糧食斷不能是一年所屯,何況英明如母皇?
果真如她所想,皇帝略思索了一會兒,語帶試探的問道:“可查明瞭這些糧食是從何而屯?又是從何時開始屯的嗎?”
“這……”初蘭故作一怔,道:“回母皇,這兒臣就不知了。”
“不知?”皇帝凝著初蘭,顯然對她的回答表示懷疑。
初蘭垂下頭,避開皇帝的目光,只恐不小心透露了什麼訊息,回道:“回母皇,兒臣當日只一心收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