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
她傷的很重,足足休養了兩個多月。
那段時間,因為傷重難行,況且夜間常被噩夢纏繞,她的情緒自然很差。
龍馭不厭其煩的包容她的壞脾氣。
她發火時,他便一聲不吭的坐在她的對面,待她情緒平復下來,一杯剛沏好的熱茶便已默默地放在了她的面前。
於是待她傷好之後,他和她也便成為了知己好友。十六年來,她唯一一個朋友。
雖是朋友,但卻彼此並不清楚對方的身份,所以一個月後,兩人在鳳門碰到時,那種驚訝和震撼是無與倫比的。
龍馭沒有想到,他救的女子會是鳳簡的人,鳳門殺手統領。
劍奴震驚的是,那樣一個清澈溫潤的男子,竟然有一天會被鳳簡所用,心中難免會感到悵然。
但當劍奴看到龍馭唇邊逸出的笑容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一笑,有著前所未有的真誠,有著無盡的釋然和輕鬆。
龍馭是齊國富商,有多少錢沒有人知道,只怕富可敵國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財富。相處下來,不難看出,他是一個心思極其縝密,高深莫測的男人。若論算計和運籌帷幄,他並不輸給鳳簡。
亂世天下,人人都有稱霸之心,誰又真心臣服於誰?每個人的眼睛都緊緊的盯著那把龍椅,試圖佔為己有。龍馭有才,最重要的是有錢,他完全可以招兵買馬,自己起兵反之,但他卻始終沒有這樣的念頭。
幾年後,鳳簡稱帝,有一次無意間說起這件事情,龍馭只是輕輕地笑:“只是一把破椅子而已,有什麼可貪戀的?”
她笑,覺得龍馭說的太過於輕鬆了:“你口中的破龍椅,可是別人眼中的香饃饃。”
“是麼……”他看著她,溫溫的笑:“眾人皆醉,我獨醒。龍椅再大,坐的再如何舒適,無非只是困守一方小天地而已,還不如將來天下大定,逍遙天地山水間,豈不快哉?”
聞聽此言,劍奴躺在臺階上,身下階梯分明,倒也不覺得梗的難受,而是望著天際,閉目閒散開口:“既然如此,為何又要入朝為相呢?”
龍馭低低的笑,良久無音,劍奴正感疑惑,睜眸看他時,卻見他正俯身看她,離得很近,那樣的近,足以讓她呼吸急促,臉竟然有些紅了:“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若不懂,又怎會臉紅呢?”龍馭說完,竟是乾淨的笑聲流溢而出,在劍奴漸漸尷尬的臉色中,順勢躺了下來。
“你——”
劍奴沒想到龍馭會那麼性情乖戾,知道怎麼躺著才舒服,竟然將頭枕在了劍奴腹部。
“頭離開。”劍奴推他,他乾脆抓著她的手合握在掌心,安然放在了胸前,閉上了眼睛,聲音沉靜:“溫柔些,讓我躺一會兒。”
聲音裡透著疲憊,似乎有些倦怠。
劍奴心思一軟,就沒有再動了,任由他枕著腹部,但手在他掌心握著,卻覺得似乎出了一手的汗。
可就是這樣一個男子,竟然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落下一吻,她驀然想要抽回去,卻被他握的很緊,睜眸抬頭望天,他靜靜的說道:“阿奴,再過幾年天下太平,屆時國富民強,我便帶著你遠離這是非之地可好?”
“……你自走你的,帶我離開做什麼?”她也望著天,話音飄渺。
龍馭沉默良久,方才道:“阿奴,你在宮裡開心嗎?”
她心一顫,欲言又止,終是沒有開口說話。
“……你還愛皇上嗎?”龍馭遲疑開口。
“……”又是好一陣沉默。
“還愛嗎?”
“我和他之間的事情很難說的明白,我自九歲便跟隨在他身邊,如今已有十年之久。曾經愛,但後來卻不願意再愛。就像你說的,避世而居,笑傲蒼穹山水間,那樣閒雲野鶴的生活,我自是心嚮往之,但我當年加入鳳門的時候,曾經對他許諾,此生永不背叛於他,若我有朝一日離開,除非他同意,放任我離去,要不然我又如何能走的了。”說著,劍奴竟是一嘆:“阿馭,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鳳國天下是他的,如果他不願意,我便走不了,縱使能夠離開這鳳國皇宮,只怕也走不遠。”
“阿奴,你值得更好的。”龍馭忽然說。
她笑了:“這麼多年來,跟我說這番話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那是他們沒有慧眼識珠的本事。”
“你倒有,只是太過獨特了一些,像我如此貌醜之人,當今天下大概唯有你覺得我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