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半斂,眸色裡的光暗淡下來……
燕簫嘆道:“都說我是九五之尊,每個人跟我下跪的時候,都稱呼我是萬歲,既是萬歲,自該長命百歲,倘若再在我面前提起死字,我先送你去見閻王爺。”
李恪拭著眼淚,邊哭邊說道:“好好好,奴才不說了,奴才還打算惜命守您一輩子呢!”
燕簫看了他一陣,說道:“你什麼都好,唯一犯大忌的就是這張嘴,如今我在,還能處處護著你,倘若有朝一日我真走了,你若再不忌口,怕是沒人能夠護得了你。”
“……”於是簡單一句話,再次讓李恪潸然淚下,哭的傷心不已:“您剛才不讓奴才說,怎現在反倒自己說上癮了?奴才求您別再說了,說的奴才心裡……不好受。”
燕簫看了他一會兒,大概覺得哭聲太心煩,也就沒理他,站起身,開始走向床榻,動手解外袍衣帶。
李恪在淚光中見了,也不哭了,連忙擦了擦眼淚,上前伸手:“奴才幫您寬衣。”
燕簫淡淡的看著他,沒吭聲,但卻垂下手,任由李恪幫他把外袍脫下。
當外袍褪下,單衣解開,鳳夙臉色大變,目光不敢置信,緊緊的盯著燕簫的胸口。
那是心臟的位置,有紗布覆蓋在上面的時候,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當李恪取下紗布時,才發現那裡有一道深深的刀傷,微微向外滲出鮮血……
“要不要等綰綰姑娘來了再說。”李恪聲音艱澀。
“這心頭血,我自己單獨取了好幾次,不礙事。”燕簫毫不在意,伸出手:“匕首給我。”
李恪只得走到一旁,拿起匕首,低頭遞給了燕簫。
鳳夙腦子亂了,她在一片空茫凌亂中,呆呆的看著燕簫是如何把匕首插進了心臟,然後看著那些鮮血是怎麼被李恪接到了空碗裡。
她明明沒覺得冷,但身體卻在顫抖著,她想到了她這幾日喝的藥,顏色黑紅……
眼前忽然間一片血色迷霧。
“如果奴才鮮血可以做藥引的話,說什麼也不會讓您遭這份罪……”李恪看著燕簫取血時蒼白的臉色,痛聲道:“奴才沒用。”“咳咳……這帝王位不是每個人都能坐的,這血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給她的。楮墨能給她嗎?”
李恪心裡正難過,一時沒回應燕簫的話。
燕簫復又問他:“能嗎?”
“不能。”
“我能,只有我……”燕簫竟笑了。
“這有什麼可興奮的?”李恪小聲嘟囔,卻又對燕簫的身體擔憂不已,不停地叮囑道:“您慢點……”
殷紅的鮮血緩緩滑落,似乎有淚順著鳳夙的眼眶緩緩滑落,這個傻瓜……
李恪眼裡都是淚,看了看碗裡的鮮血:“夠了吧!絕對夠三頓的量了。”
“別把你眼淚滴到裡面了。”燕簫輕叱,掃了眼血量,這才拿起一旁的紗布捂住傷口,輕輕的咳著,臉色煞白,疲憊的靠在床稜邊。
李恪幫他處理傷口,忍不住說道:“您再這樣繼續下去,身體絕對會出大問題,奴才真的是怕了……”這絕對是在玩命啊!
燕簫眼神清淡:“李恪,此生有人辱罵她一句,我便把那人的舌頭給割了;有人敢動手碰她一下,我便把那人的雙手給剁了;她的眼睛沒了,我便挖了白芷的眼睛還給她……我敬她,愛她都來不及,平生連傷她一下都捨不得,從不低頭的我,在她面前卻頻頻低頭,我生怕她受一丁點的委屈,唯恐她生氣,唯恐她不辭而別,離開我,但我從沒想到,傷她最深的那個人不是別人,而是我。”
燕簫神情痛苦,自嘲的笑了笑,盡是淒涼。
李恪勸道:“那件事情不能怪您,是皇上下的旨,您已經把傷害降到最低了。”
“可我還是殺了她。她借屍還魂,我竟沒有認出她……”燕簫神情黯然:“我那麼傷她,侮辱她,她是我夫子,是我此生最愛的人,怎能被我輕賤至此?怎能無心無情的飄蕩在人世間。”
李恪皺眉道:“皇上,奴才沒想到您對這件事會這麼自責……”
“每天晚上抱著她冰涼的身體,聽著她沒有心跳的心臟,看著她吃飯不知冷熱,不知味道,花園裡的花開了,她不知香味有多馥郁,跌倒了,她不知道痛……”他看向自己的胸口,不經意的笑了笑:“那時候心也在流血,留在了裡面,只是別人看不到罷了。”
李恪掄起袖子,又拭了拭淚。
頓了頓,燕簫繼續說道:“當年,我和她同遊鬧市,我買了一串冰糖葫蘆送給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