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的心連在了一起,盟誓著永不分離。
如果,如果當初沒有帶她進宮,也許如今她也同他一樣,坐在這滿池荷花前,看夜風引來縷縷幽香吧?
但是,追悔到底無用,一進入朝堂,捲進鬥爭,又有什麼人可以置身事外?
她被月妃帶在身邊,面上是拜了師,交了曲,實際上,不過是永寒王一黨半威脅,半拉攏的幌子罷了。之後太孫又在宮變之際,再度以此來威脅他,她不過是做了他官位上的一枚棋子。
也想過辭官,只是當他將一封又一封的辭呈送上去,就猶如石沉大海,經不起半點漣漪。然而就是因著這寫辭呈,讓慕容淮軒對他的懷疑加劇。
定城之戰,她助非兮姑娘逃走,原本是沒有任何破綻的,卻不曾想道,明月竟然是慕容王留在尉遲家的細作,當慕容王去世,自然而然便將效命的物件轉向新的慕容王,慕容淮軒。
事情敗露,必須給慕容淮軒一個說法,一有不慎,尉遲家上上下下上百條人命都將一一斷送。
當夜,雨純音便一杯毒酒嚮慕容淮軒證明,此事與尉遲洌毫無瓜葛,試圖用自己的性命來護住尉遲家。可是她怎麼會如此糊塗?慕容淮軒對他的懷疑早已經根深蒂固,若非因為伏贏國虎視眈眈,他尉遲洌怎麼可能留到現在,就算她不死,慕容淮軒也絕對不敢動他。
然而,她終究還是死了。
死在他的懷抱裡,他聽著她漸漸微弱的叮囑,聽著她漸漸停止的心跳,漸漸冷卻的溫度,淚水卻無法落下。
她說:“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冰兒。可惜了那一池荷花,我沒法陪你去看了。”
自始至終,她都將他放在第一位。
可是她終究也是離他遠去了,說什麼一生一世相伴到老,到底還是抵不過命運的作弄。
埋葬了她之後,他將明月送回宮中,當著慕容淮軒的面,跟這個女子恩斷情絕,之後便開始**自己的墮落,眠花宿柳,暗地裡,則送了投降書給司徒王,並妥善安排了尉遲家的脫身之計,最終,在兩軍開戰之際,陣前倒戈。
那個時候,他也聽到了另一個訊息,慕容淮軒欲對尉遲家下手,旨意未下,卻中毒而亡。
兇手便是已經被他廢棄的細作明月。
數日之後,當他們開始軍戈鐵馬,征服整個幽羅國之際,他收到了明月的一封絕筆信。
信中只有寥寥數語:“師兄,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奈何身不由己,只盼你見信時,所有人已經脫離危險。師兄,明月從未忘記,那一年雪落,你扶著我答應娶我,我一直在等,可是終究等不到了。”
是的,明月是他的師妹,一直都是。當年尉遲冽出師之時,明月不過七八歲孩童,二人本無多深交情,直到五年前,恩師託孤,這才留居尉遲府。
未幾,明月憑著舞藝聲名大振,又因著尉遲將軍的名號,達官貴人頻頻登門求親,奈何佳人心如止水,根本不為兒女情長所動,甚至想過長伴青燈。時日一久,明月不勝其擾,終於去求師兄。
尉遲冽自然是拒絕的,這師兄妹年歲相差十年,那時對他而言,明月不過是孩子,恩師託他照顧,怎麼可能以此為藉口收她入房?
奈何明月的心意已定,甚至跪在他門前。
尉遲洌一直都記得當時的情形。大雪天,穿著單薄的衣裳,垂著頭,動也未動。
一個名份,絕不後悔,成親之後仍舊同先前無異,可替他給恩師一個交代。又可成全她,讓她做她想做的事。
他終於點頭。只是到了母親那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個未過門的妻子。而尉遲家祖訓,但凡男子,不得納妾。如此他就這樣將明月留在了家裡,尷尬地過著。
後來方知,十年過去,明月經歷了顛沛流離,早已經不是當年純真無暇的小姑娘,不過是慕容王放在他身邊的一枚棋子,必要時,甚至可以對他下手。
只是女子到底是女子,終究抵不過感情的力量,在嫉妒中送掉了自己的性命,也將整個局勢改變。
原來,每個人都是命運的棋子,一舉一動皆是推手。
然而一個人的心到底只有那麼點位置,當留住了一個人之後,便再也放不下其他,有些痴情,終究是要化作流水,掩埋在滾滾紅塵俗愛中,成為詠歎下的一絲影子。
尉遲洌只想著與他的雨純音一同看荷花開,卻不知道,有另一個人,在荷花池畔經年累月地等,她的一腔心思隨那些花瓣,盛開了又凋零,凋零了又盛開,黯淡了容顏,腐爛了心腸,終究換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