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益停下手中動作,半垂著的眼睛一抬,輕蔑一笑:“我是那麼大度的人 ?'…87book'”
盧放點了點頭,又遲疑道:“那,陳府那邊……”
“不過一個丫環。”趙成益不以為然,拾起桌面上的扇子,起身往外走。
“大少爺,可是去黛娘處?”盧放緊緊跟了上去。
趙成益頓住腳步,略一思索,“啪”得一聲甩開扇子:“不,今日姚娘必得應我兩曲琵琶。”
……
畫棟朝飛,珠簾暮卷,雲轉長天,雨歇秋水。落影閣這般臨江而立,並不管這世間的物換星移,只自顧自地風流著。
此時,東月初升,落影閣內恰恰玉響鸞鳴歌舞起,而閣中的一間淡雅廂房內,一雙玉手捧著茶盞卻往桌上一摔,伴著一聲悶響,便傳出清麗的聲音:“不去。”
“你已經拒絕了趙官人三次,你要曉得事不過三的道理!”老鴇隔著微微晃動著的珠簾面無表情,一句話裡三分寒意,七分警告。
屋內一時鴉雀無聲。只見一雙水墨氤氳的桃花眼秋波流轉,羽睫輕顫,旋即,清麗的聲音冷然道:“也罷,今日我就為趙官人彈兩曲。”
老鴇這才換了皮笑肉不笑的臉色:“這不就是了?趙官人可是在聞琴軒等了很久了。聽嬤嬤一句勸總沒有錯,趙官人是不能得罪的貴人。”
“哼!我還以為是不能得罪的金主呢!”姚娘嗤了一句,進內室換衣裳。
老鴇當即抿緊嘴唇,只壓下心中怒氣,暗道早晚有你好受的!隨即轉身出了廂房。
老鴇朝著大堂走去,一路上奼紫嫣紅開遍,再柔情、再嬌媚、再孟浪的耳鬢私語聽在在歡場中白了頭髮的老鴇耳裡,也只不過味同嚼蠟,也只剩了年華老去的麻木。也許,老鴇連麻木的感覺都已淡去。
老鴇還未走至大堂,就撞上一位垂頭喪氣的陌生男子。
“這位官人,您這是要往哪裡去?”老鴇當即換了一張臉,親親熱熱拉著陌生男子問道。
男子被老鴇的態勢嚇了一跳,後退一步,輕輕抽回了手:“姚娘何在?”
老鴇聞言立時上上下下打量了陌生男子一番,只見他俊眉朗目,錦衣環佩,舉止神態間卻有一絲疲憊。老鴇掩去真實情緒,現出疑惑神色:“您是?”
“小可陳則涵。”
老鴇先是微微一怔,隨即陪上笑臉:“陳官人,且隨我來。”
老鴇拉著還有些措手不及的陳則涵便往落影閣的廂房處走去。
陳則涵隨著老鴇剛走進一間精巧的廂房,便有一股隱隱幽幽的嫩荷花香向陳則涵襲來,所到處,珠簾輕卷,雲煙慢浮,眼前一架畫屏將視線隔斷,只透出隱隱約約的身影,正是翩翩而舞的曼妙身姿,朦朦朧朧中一條桃紅披帛撩撩撥撥,一雙嬌媚蓮花娉娉婷婷,直看得陳則涵忘乎所以。
老鴇見狀,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陳則涵痴痴地坐了,卻碰翻了桌上的茶盞,驚動了猶如舞在畫中的美人。
舞姬受了驚嚇,停了舞步,轉出屏風,便見一名男子,淡眉朗目,恰似晴好的夜空,疏雲皓月,臉上就飛起一片酡紅,側身行禮,略帶著驚疑未定:“黛娘正在練舞。”
陳則涵這才從沉醉中驚醒,看見黛娘濃眉未掃,卻是不畫而黛,脫口讚道:“小可陳則涵,黛娘真真妙在一個‘黛’字。”
陳則涵贊完,才記起一事:“我還以為嬤嬤帶我來見的是姚娘。”
黛娘聞言並無片刻的異樣,只又行了個禮,巧笑嫣然:“奴家不知陳官人來,失禮了。只不知奴家的一點淡茶薄酒可否略表歉意?”
“哈哈,只管取來。”陳則涵心中暢快,偏頭一想,又道,“小可魯莽失禮,卻有幸瞧見了這隔屏而舞的曼妙,不知黛娘可否再為小可一舞?”
“有何不可?”黛娘巧笑倩兮,隨即取了酒水果子來,轉身先熄了幾處燈火,只餘下屏風左側的一排琉璃盞內的幾點燭火,才轉至屏風後旋旋起舞。
霎時間,滿室的輝煌盡去,只留下幾縷昏黃搖曳的浪漫氤氳,晃動著屏風上的舞姿更加婀娜多姿,竟有一絲起舞弄影的別緻韻味。陳則涵沉浸在這旖旎的虛像之中,才將近日來的事事之不順遂,諸如突然莫名其妙產生的和蘇珺兮的隔閡,諸如他爹爹一向的恨鐵不成鋼,諸如今日考校課業時被他爹爹罵得狗血淋頭,諸如暗暗生出的挫敗感和迷茫感,通通拋到了腦後。
陳則涵品著梨香薄酒,不知不覺生出了些許醉意,暈暈乎乎中只覺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