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丹霓嫣然一笑,“這不是知道你要來了嗎,怕湛藍家太擠了。”
她目光一斜,“裡面還有個客人呢。”
湛藍箏對賈文靜做了個“文遠淑”的口型,賈文靜點點頭,“這就走?我送你?”
“不敢勞駕。”方丹霓笑得明媚,“我走了,湛藍,可得照顧好人家孫橋啊。”
賈文靜目送,直到咔咔的聲音消失在樓梯間,她才嗖一下閃進門來,“她幹什麼來了?”
“找極品男。”湛藍箏說。
賈文靜驚愕,“他倆什麼時候搞到一起了?”
“別說那麼難聽。”湛藍箏把門關上,稍微用力,咣噹一聲挺大,“她說是為了工作,極品沒有反駁。”
“他倆又不是一個公司的,同行都算不上。”
“我沒有趴到門縫去偷聽別人說話的好習慣,即便是在我自己的家裡。”湛藍箏將拖鞋踢給賈文靜,“也許我們應該去問問小丫頭,她和極品一個公司的。”
賈文靜聳肩,便換拖鞋便問道:“對了,羅敬開那小崽子後天過生日。”
“知道。”
“請吃。”
“知道。”
“都請。”
“知……”湛藍箏頓了頓,“程澄?”
“肯定的。”
“……采薇?”
賈文靜很遺憾地點頭。
湛藍箏壓低聲音,“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吧?”
“他也沒辦法,程澄和采薇掰了,可是他和那兩人還都是朋友啊,戴翔更是他好哥們啊!”
“戴翔?”湛藍箏倒抽涼氣,“連他都請了?”
賈文靜繼續遺憾地點頭。
“程澄能不去嗎?”
“逗吶?誰叛了誰啊?要轟也得轟采薇和戴翔。”
“他倆就不能懂點事嗎?”
“戴翔和羅敬開是多年兄弟,羅敬開才不會為了給程澄出氣就踢開哥們,而且戴翔的臉皮沒有當年的卓非那麼薄。”
“采薇也來?”
“采薇覺得對不起程澄,她想和程澄再談談,這回都看在羅敬開的面子上,算是和和氣氣見個面。”
“和氣個鬼。”湛藍箏小聲怒道,“你別告訴我羅敬開那混蛋連丹霓都請了。”
賈文靜拍手,“賓果。”
“別逗了!他這不是找事嗎?!”湛藍箏很憤怒,但是賈文靜噓了一下,程澄端著飲料正從廚房跑了過來,賈文靜哈哈大笑就進了客廳,和文遠淑握手,“文老師,是有新情況嗎?”
她說著,目光轉一圈。
沒有孫橋——幸甚;沒有鳳曉白——悲乎。
文遠淑點頭,“那個藕荷色衣服的女人今天沒有出現,我的學生情緒都很穩定,但是我今天給一個學生的朗誦進行錄音,在收聽的時候,裡面傳出了一些……”
她指了指茶几上的錄音機,“可怕的聲音……”
賈文靜嗯了一下,“那倆呢?”
“曉白去無恥黑烏鴉那兒了,極品在房裡挺屍。” 湛藍箏起身按下了錄音機的“播放”鍵,程澄跪在地毯上,專注地看著磁帶的走動。
吱呀一聲,程澄斜斜視線,孫橋抱臂站在展示櫃旁,目光冰冷地對上了她的瞳孔。
程澄驚慌低首。
湛藍箏回了下頭,一臉鄙視地又轉過腦袋。而這時,朗誦也開始了,女學生輕柔悅耳的聲音慢慢飄了出來:
“雨聲漸漸的住了,窗簾後隱隱的透進清光來。推開窗戶一看,呀!涼雲散了,樹葉上的殘滴,映著月兒……”
湛藍箏哦了一下,顯是明白了篇目;文遠淑卻疲勞地一聲嘆息;賈文靜抿緊唇角不動聲色;程澄早丟了以前的功課,半點也聽不進。她只覺得又一道冰涼的視線,正膠在自己面頰上,火辣辣地,也不敢動彈半分,就跪在茶几旁,偷偷對著手指。
這是一段大概三分鐘的朗誦,文遠淑一面聽著,一面看手錶,湛藍箏閉目聽到“驢腳下的泥,兀自滑滑” 的時候,文遠淑便輕聲插了進來:“快了,就是這裡……”
“田溝裡的水,潺潺的流著……放我出去……”
那是一個細細的,好似從石縫裡流出的聲音。
停了半秒,磁帶靜靜旋轉。
“近村的綠樹,都籠在溼煙裡……放我出去……”
好像被風拉得很細長的聲音,明顯是女聲。
音響劇烈的刺啦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