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孩子……保不住了。
轟轟的聲音在耳畔響著,齊音然感到丈夫摟著自己的力氣陡然大了,又猛地鬆了。湛明嫣的哭聲再次起來。
自己的腹部也疼了一下,她慌忙地摸上去,試圖安慰裡面的小胎兒。
木然地,聽到公公用乾澀的聲音問:“大人呢?”
湛先生,太遺憾了……我們已經盡力了……令嬡……令嬡……子宮受損太大……恐怕……無法再懷孕了……
彷彿置身瓷窯中,所有瓷器同時炸開,粉碎一切希望……
齊音然忘不掉,噩耗爆炸後,公公一言未發,靜靜走回書房,在裡面呆了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忘不掉丈夫抱著她,坐在床沿卻怔怔不說話;忘不掉小叔子湛明磊得到訊息後,闖進來逼問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忘不掉湛明嫣跪在書房前,哭著求著,一夜都未睡去。
之後,大家的生命軌跡都因此變形了,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掌控,波及的巨浪一卷三尺高,殘留的餘波,直至現在……
難道又要重演嗎?!
上一次,我和明儒替父親還債。
這一次該誰來還債?
衡兒?
還是小愛?!
不,不,這一切不能發生,怎麼可以發生,不可以,不可以……
“音然。音然!”湛明儒焦急地搖晃妻子,“你怎麼了?堅持住啊。”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齊音然尖叫著,雙目含淚,抓緊丈夫的袖子,“明儒,不要再有誰來還債了!不要不要啊!上一次已經讓我們痛苦到現在了!難道你忍心讓我們的孩子們也活在陰影下嗎?!”
她失態地放聲大哭,彷彿自己不是活在現在,而是活在懷裡初生的女兒,被強行抱走的剎那,房間好大,天空湛藍,自己那本該是溫暖,柔和,沉甸甸的懷抱,變得冰冷,僵硬,空虛……
“大嫂,大嫂冷靜啊。”陸微暖和湛明嫣扶住齊音然,湛明磊啞著聲音道:“大哥……”
湛明嫣將齊音然交給陸微暖,紅著眼圈走過來:“大哥,你這父親是怎麼當的?前車之鑑,好歹也給孩子做點檢查再說啊。還說什麼親老子,動刑有分寸……可憐的箏兒,有爹和沒爹一樣。我家那短命鬼莫名其妙地去了,就給我留下思晴思露,想起女兒們在沒父愛的環境下長大,就心如刀割,生怕她們以後因此有個不幸,現在看來,有爹還不如沒爹的!二哥你去把姨婆喊來,都什麼時候了,瞞瞞瞞,有意義嗎?!”
湛明嫣越說越氣,湛明儒只感到心痛地發麻,滿腦子都是幾十年前,醫生遺憾地對父親說的話,他站在旁側,感受到父親霎那的蒼老和哀慼,那滋味,他不想品嚐。
門一開,一箇中年女醫生走了出來,揭下口罩,神色正常。
湛明儒張了張嘴,竟失音了,胳膊一沉,妻子抱了過來,滿臉驚惶。
湛明磊鼓起勇氣,“孩子怎麼樣?”
“孩子並沒有大礙,都是皮肉傷,不過必須臥床休養,直到痊癒。”這些醫生大都是湛家多年常用的,個個懂本分,只拿人錢財,與人解痛。
只是今日,面對的這群人,卻並沒像正常家屬那樣,聽了平安訊息後,就立刻鬆口氣,說謝謝,而是繼續用緊張的眼神盯著自己,那感覺好詭異。
湛明磊見大哥大嫂還是不吭聲,就再次挺身而出,“醫生……那……那個孩子……怎麼樣?”
醫生怔了怔,“孩子……我不是說都沒事了嗎?不過可別再打了,女孩子皮肉嬌嫩,哪受得住啊。”
“不不,我們是問……”湛明磊再接再厲,湛明儒已沉聲道:“沈醫生,我女兒的身孕,沒有大礙吧?”
於是沈醫生驚異了。
“身孕?!”她失了穩重,怪叫,“什麼身孕啊?”
“我女兒沒……流產吧。”齊音然終於有了做母親的勇氣,懇求地看著沈醫生,“您可以直說,我們撐得住。”
湛明儒也單刀直入,“我女兒懷孕了,剛剛的刑訊,是否對她的孩子造成致命打擊?會不會有後遺症?您直說,我們不怪您。”
沈醫生的樣子,宣佈她剛剛過了一個愚人節。
“我不知道湛先生或令嬡,是從哪個醫生手裡得出這個結論,但以我三十多年的行醫經驗來看……嗯……湛先生,湛夫人,令嬡……還是清白之身。”
湛藍箏只養了兩天傷,便讓闖進來的湛明儒從床上直接掀到地上來,劈頭一巴掌先被打花眼睛,待黑霧和金星散去後,才發覺自己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