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一直維繫著僵硬的恐懼表情,本能地說:“你也有父母啊……”
江宜月彎彎嘴角,“他們早就不要我了,各自在外頭找人麼。我在爺爺那兒長大的,他們嫌麻煩,也都不待見我啊。你都忘了啊。”
程澄這才想起江宜月的家庭問題,她懊惱地說:“對不起啊……我,我……”
“別怕。”江宜月微微一笑,“真的不會有事的。”
霍小可忽然湊過來,“咿——有什麼事情啊?兩個小姑娘好神秘哦。”
程澄劇烈顫抖起來,“你……你離我遠點!”
她怒喝,江宜月責怪道:“別鬧了。這是鬧的地方嗎?”
霍小可笑嘻嘻道:“丫頭生我氣了。丫頭你的臉怎麼那麼白呢?”
他再次去摸程澄,身子忽一扭——車子來了個急轉彎,顧偉峰罵道:“慢點!幹什麼呢!?這是飛機嗎?!”
孫橋轉過方向盤,“高興了而已。”
“我不高興!”顧偉峰怒極,“我的車!我的!”
孫橋沒和他鬥嘴,掃了後視鏡一眼——後面的三個被急轉彎弄了個東倒西歪。
程澄起來後,立刻摟緊了江宜月,和霍小可保持了很大的距離,霍小可卻不以為意,又湊過來小聲道:“丫頭,我告訴你一件好玩的事情哦。後備箱裡——”他拍了拍後車座的靠背,“其實藏著一具——”
刺——!!!
顧偉峰猛地將副剎車踩到底,大家都撲跌了一下。
“換一個。”他轉過臉,瞪著霍小可說。
霍小可笑嘻嘻地應了,又看程澄,“真的哦。”
江宜月感到程澄抖得更厲害了,“怎麼了?”
“假的。”程澄囁嚅,她瞪著霍小可走向駕駛座,“分手前的強吻是在什剎海的冰面上,方丹霓裹得很嚴實。”
霍小可拉開了車門,他調整後視鏡,程澄再次看到了怪怪的笑。
“真的哦。”他握住方向盤,又說了一遍。
顧偉峰將水杯子的蓋,狠狠扣上。
孫橋坐到程澄身旁,程澄很安慰。
車子飛上路橋,顧偉峰不停地吩咐著“給油,上檔”,那速度愈發地快起來,眼看著到了拐彎處,顧偉峰忽地喝了聲“去死!”兩隻粗粗的胳膊猛地拽住了方向盤,朝著左邊重重一推——
車子的左前角會撞上左邊的樹,駕駛座上的人不死也重傷。
程澄尖叫,那車子眼看要撞,卻神奇地一扭,又向右殺回了車行道。
霍小可握緊了方向盤,臉上筋條和顧偉峰手腕上的一樣,根根繃起。
“我的車!”霍小可翻開眼睛,佈滿血絲,他的聲音在變調,好像颶風從空洞中呼呼而來,“你——去——死!”
方向盤在他的控制下急速右打,車子飛快右轉,朝著欄杆撲去!
顧偉峰怒喝,他整個身子都彈起來,一腳副剎過去,同時壓住了方向盤。
小小的普桑一個急旋,好似漩渦小舟。程澄只看到玻璃外的景物轉了幾圈,剎那間,她已經飛起來了,卻被孫橋一掌撈回。驚魂甫定下,看到同樣被拉住的還有江宜月。
孫橋的右胳膊一併環過了她二人的肩膀,“拽緊我!”他吩咐的同時,一掌砸破了車玻璃,手指向外一彈,湛藍箏早先給的那道黑色符咒,見風即飛,直直飈升起來,轟一下炸開,白日黑煙花,霎是奪目。
程澄已顧不得外界一切,只將自己縮成團團的刺蝟,感受到車子好似遊樂場的歡樂杯,或者是浪裡淘沙,高速,
旋轉,扭轉,輪胎皮劃過地面的刺耳聲音,焦灼的味道,鐵鏽和朽木的氣息——
劇烈顛簸中,她聽到顧偉峰連串的怒喝著:“妖怪!滾下去!”
霍小可哈哈大笑,“殺人犯!你滾下去!”
“我沒殺周琛力,是你!是你!我看到你這醜臉妖怪,從他的車上下來,看到你向我招手,微笑,示威!我看到你和這個男人重疊到一起了!還繼續跟我示威!”顧偉峰吼叫著壓倒在方向盤上。
霍小可抬起一腳去踹顧偉峰,“你殺了代替你接任這輛車的教練!你把他的屍身藏到了後備箱裡,剛才你還看來著,對不對?!”
他大笑,顧偉峰咆哮,方向盤在二人的搶奪中扭來擰去,喀嚓一聲響,程澄聽到江宜月低低驚呼一下,她再也控制不住地睜開眼睛——
方向盤斷成了兩截,半個圓在霍小可手中,半個圓在顧偉峰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