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可怕了。
程澄恐慌地拉住了江宜月的手,“不會吧?”
她低低地說。
竟然是上交規課那天,碰到的那個精神病男人。
這男人開啟後備箱,將水杯放了進去,砰一下給闔上——這麼大的動靜,好似含著怒火,讓程澄開始心驚膽顫。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圍著車的四個人,終於開口道:“都是這車的嗎?”
聲音依然沙啞,似乎帶著某種惱火的情緒。
霍小可堆起滿臉笑容,幾步跑過去握手,“是是是。跟您學車是吧?教練您好,您好!”
男人不接霍小可的手,只迅速拉開三個車門,冷道:“一個上副駕,剩下三個擠後面,都上車吧。”
他格外看了孫橋和程澄一眼,卻並沒有任何表示,彷彿從未見過。
“我是顧偉峰。”他將三個車門都給關好,才上來做自我介紹,“這車的正班教練。無論你們在外面是做什麼的,既然到這裡學車,就都得聽我的。我讓你們動再動,絕對不許自作主張。否則——”
他抬起頭,扳動了一下後視鏡,映出了坐在後排的,程澄和孫橋的臉。
“後果自負!”顧偉峰盯著後視鏡,陰冷道。
☆、第四章 廣播裡的聲音
程澄的學車生活無疑是一出悲劇——當然,對於和她學車的人而言,就無疑是在看一場喜劇了。
孫橋自不必說,幾乎一上手就會了。他開車的時候,冷著臉不說話,因為做得無可挑剔,教練顧偉峰也基本不吭聲,只在必要時候發幾個指示,孫橋嗯都不嗯一聲,乾淨利落地完成指示,最後就是檔一撂,手剎一抬,腳一鬆,顧偉峰也只冷冷地說“換個人”,他便會開車門大步走到後面,衝著哆哆嗦嗦的程澄嘴一歪,喏,前頭去吧。
總之,大家都不太喜歡孫橋練車,因為他一坐到前面去,那就是兩個正宗的黑麵神排排坐,氣氛堪比南極點——而且孫橋學得太快,讓剩下的三位都太有壓力了。
霍小可雖然油嘴滑舌了一些,有點討好教練,但他的控車能力也相當不錯,頭腦伶俐手腳麻利,油離配合地也愈發穩當。顧偉峰一般會略略指點一二,打通幾個重要環節,就不再多言了,大部分時間,都是霍小可一個人握著方向盤還絮絮叨叨。他也知道無聊,就問能不能開啟廣播,讓顧偉峰冷冷回絕了。
但是程澄很開心霍小可去練車。因為霍小可滾到前面去了,第一就不用和她擠到一起製造尷尬;第二也就沒精力跟她聊天。霍小可倒真是不避嫌,先追問程澄這幾年的人生旅途順否,再把當初那幾個老熟人都問一遍——從老姐到岑嬌娜,一個都沒放過,開始還遮遮掩掩地提了提方丹霓,後來也就放開了,“那方丹霓後來又跟誰交往了啊?”
程澄對他的提問,基本上惜字如金,只要提到方丹霓,就立馬閉嘴不語。霍小可在程澄這裡老碰釘子,就厚著臉皮去和不怎麼熟悉的江宜月搭訕,可這也是個喜歡沉默的,起初為了禮貌,還耐心當聽眾,最後被說煩了,又實在不好拒絕了,就會平平靜靜地說:“抱歉啊,我想睡會兒了。”
霍小可只好閉嘴。
江宜月的頭腦並不靈活,學得遲緩些,動作也發軟發僵,可她性子平緩,一舉一動,穩穩當當。即便熄火了,記不住檔了,或者讓顧偉峰踩副剎,停下車批評起來了,她也只是小聲說句“抱歉”,再虛心點著頭,說幾句“明白了”。
只到了程澄這裡,有條不紊的節奏就會立馬亂套。
走幾步一定會熄火;打火一定要轉幾次;筆直大道一定會跑偏;拐彎基本都要衝上馬路牙子;半聯動是一定做不來的;進了八字路是肯定要迷路的;到了曲線路就猶如坐過山車;換檔一定會低頭看半天再拉上半天——下二檔會偏到四檔,上三檔就跑向五檔,那在別人手裡都靈光的變速桿,到了她手上就會犯毛病。
然後在顧偉峰的呵斥聲中趕快抬頭,就會瞅見前方已然危險,哇哇幾聲鬆開方向盤再剎車到底,基本是熄火加驟停,讓大家的腦門都向前俯衝。
“靠邊停車吧。”臨近中午,顧偉峰歪斜在副駕上,冷著臉對手忙腳亂的程澄道。
程澄哆哆嗦嗦往路邊走,還離得有一米遠,顧偉峰就吩咐“離合到底,跟剎,撂檔。”
程澄努力扳手剎。
顧偉峰吼道:“撂檔!”
程澄奮力扳手剎。
“我讓你撂檔!”顧偉峰怒道。
程澄繼續扳手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