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內靜了片刻,湛明儒第一個端起了碗,用筷子挑著,慢慢放入嘴裡,不由咳嗽幾下——齊音然急了,“你一身傷,不能吃辣啊,要上火的。”
湛明儒沒有理會妻子,繼續邊咳嗽,邊吃。湛虛衡一向聽父親的,這會兒也乖順地開吃,齊音然垂了會兒淚,先自己吃了幾口,又小心翼翼地勸著湛歆愛也吃。湛明磊一臉不在乎地大口吃面,辣得他滿臉通紅,大汗淋漓,滲入傷口,更加痛苦。陸微暖躊躇著,拿了筷子,俯□子,開始吃落到地上的麵條。湛思露和湛明嫣都端起碗,只是湛思晴,還坐在地上不動,腳邊是碎掉的麵碗。
湛修慈淡淡道:“晴晴,你要是願意吃,就把外公的拿走。”
湛思晴昂首不吭聲。
湛明嫣低聲說:“爸,您吃您的,就讓孩子吃我這碗吧……”
“我才不吃呢!又鹹又辣,餓死也不吃!”湛思晴倔道,“你們不要當好人,關心我了!若不是你們無能,我現在也不會這樣悲慘!現在爭先恐後地彌補,有什麼用啊?嘖,都是假虛偽,哼!”
湛明嫣生氣,“怎麼這樣誹謗你外公?!”
她的手動了下,湛思露立刻抱住,“媽,別打姐姐啊。姐,至少還有東西吃,總比沒得吃好。你還病著呢,墊墊胃吧。”
“既然你這麼豁達,就把我丟到地上的撿起來吃吧。我讓給你了。反正我就是吃,也不會吃地上的髒東西,我可不是陸微暖那種蓬門小戶出來的乞丐婆子。”湛思晴乾脆道。
陸微暖瞥了湛思晴一眼,嘴上嘀咕著謾罵——湛明磊放下碗,抓起地上的麵條糰子都丟到陸微暖臉上。
湛思露說:“我吃地上的,讓姐姐吃我這碗。”
“胡來。你姐姐吃我的,你吃你自己的。”湛明嫣的筷子伸向地上的麵條,湛思露卻搶先挑起幾根,送入嘴裡,她痛苦地蹙了眉頭,邊咳嗽邊努力道:“外公是老者,當尊;您是我親母,當孝;姐姐比我年長,當敬。髒面,該我吃。”
湛明嫣哭了,湛明磊終於忍不住對江宜月說:“你是箏兒的摯友,和阿垚交情頗深,為何如此羞辱他們的親人 ?'…99down'!”
江宜月冷道:“湛藍是誰給害死的?阿垚是被哪些人逼走的?不合格的家庭對孩子的傷害,我比誰都清楚。我願意給你們下面,已是看在湛藍和阿垚的面上。難道我這個蓬門小戶養出的乞婆,還要考廚師證來伺候大家嗎?”
湛明磊被哽地說不出話,江宜月眼圈又發紅——必是想起逝去好友。宗錦為讓她心情好點,對湛修慈道:“湛老先生,您還沒吃呢。”
湛修慈並不在乎地端起碗,才吃幾口,這位老人家也忍不住,劇烈地咳了咳。
江宜月暢快地舒了口氣,涼涼道:“好吃吧?裡面還有原初散呢。”
“月亮?!”
宗錦是最驚的——湛家人已被控制了,不在乎再來一次,“你……”
江宜月從衣兜裡拿出豆綠瓶子,開了塞,倒了倒,啥都沒有了。
“我都下到麵湯裡了。”她自豪地說。
“可是……”宗錦哭笑不得,“怎麼都給用了啊?這個很珍貴……你……”
江宜月怔住,“你不是告訴我,這東西最能治這幫人嗎?我就……”
“剩下兩人份的劑量,這麼多人分吃,根本就沒效果了……”宗錦搖搖頭,心中卻放鬆——也好也好,她都給用了,就不擔心她會……
“反正我都給你了,留著也沒什麼用。只是月亮,我現在時間很緊,拷問是正經的事情,絕對不是遊戲。現在你的氣也出了,這種孩子般的惡作劇,就少些吧。”
江宜月一呆,尷尬之色浮了上來。
“啊,真對不住。只是我不能殺人,也沒法讓自己做出拷打別人的事情,甚至旁觀都不忍心……我能做的,也就只有最無聊的惡作劇了……”
她長長地呼吸,水氣氤氳在眼眸,“我本來就不算有家的人,只有個摯友,她也去了……我一個人……”
宗錦覺得大概自己的話說重了,“月亮,我不是那個意……”
江宜月偏過頭,“對不起,能讓我安靜一下嗎……湛藍……湛藍……我看到這幫人,看到這個刑房,就忍不住會想起湛藍也曾經在這裡……在這裡……被這群人……我就恨不得再多放點辣椒粉……”
她喃喃著,身子晃了下。
宗錦立刻抱住她,“月亮,堅強點,我會給……湛藍箏報仇的。你放心吧。”
江宜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