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鄙視地說。
程澄軟手軟腳地坐到他床邊,張開嘴抖了半天——
“極品男——”程澄瞪著他,不讓淚水落下,“你……你……你……”
她想哭,但是不敢趴過去,她怕弄溼他的繃帶,加重他的傷勢。
“你混蛋。”程澄哽咽地說。
孫橋說:“混蛋追你。”
程澄怔住了,淚水落到她咧開的唇角。
“你追混蛋。”她回應道。
孫橋又鄙視道:“是白痴。”
湛藍箏非常體貼地湊上前來,於是程澄靠著她的懷抱,終於哭開了。
“我再也不要有這種等待了。”她說。
孫橋的目光,從程澄身上挪開,一一看過去,最後落到站在門邊的方丹霓身上——她也很好,恢復了原有的光彩照人,帶著自信的微笑,立在門旁。
閉了閉眼,靠。
她依然沒有放棄。
要我如何從同情中,斷了你的念想?
方丹霓。
我欣賞你,但不愛你。
或許那是一場頻臨死亡而產生的虛幻——在無盡的黑暗與冰冷邊緣,輾轉孤獨與疼痛間,品嚐滅亡的無助與恐慌,竟見到了程澄的背影——看那窄肩細胳膊,瘦小無力到自己一拳頭就能打飛;看那傻呆呆的後腦勺和象徵“見識短”的長頭髮,嘖嘖,白痴到自己用腳趾頭,都能和她進行智力搶答。
當面臨危險的時候,一個白痴東西,不立刻跪地求饒,屁滾尿流的逃命,你還傻了吧唧地站著幹什麼?
看到這個白痴倔強的挺立,聽到這個傻瓜寧死也不屈服的宣言。
程澄,嗯,這個女人,確實和素顏,韋雙素,芊冉都不同。
她經歷了很多愛情失敗,跌倒在無數個戰場,卻依然爬起來,重新笑眯眯,傻呵呵地,一次次選擇嘗試與相信。
一顆勇敢堅韌的心。
“我也不希望……” 孫橋終是看向了程澄——她發洩的哭泣,已接近了尾聲。
他吃力地說,“再有那樣艱難的追逐了。”
程澄默默伏到了孫橋的胸膛上,方丹霓站在門邊,並未離開……
孫橋的傷勢順利好轉,若說插曲,那無非就是他甦醒的第二天,在這個陽光溫暖的中午,西服革履的鐘錦,過來進行了探望。
“孫橋是我的員工,我來探視他一下。”鍾錦向一臉敵視的湛藍箏微笑,又對拿著飯盆的程澄點點頭。
他身後的門被推開,江宜月匆匆走了進來,“鍾……鍾先生,你來了。”
“是的,江小姐,你好。”鍾錦和氣地微笑,湛垚默不作聲地站在江宜月身邊。
兩個男人的視線交匯一下,又都默契地收回。
“你好。”江宜月本想端詳鍾錦一下——看看他是否受了什麼重傷。但是湛垚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她的手指,江宜月遂偏過頭去,只看湛藍箏。
“您和您的員工聊吧。”湛藍箏無所謂地走出去,“阿垚,你要不要留下來,陪你的好朋友啊?”
鍾錦遂恍然大悟而又沉穩地笑道:“你們還真是姐弟啊,這傢伙都沒及時告訴我。”
湛藍箏把鍾錦的辯白當作耳旁風,冷哼一下,一臉神氣地看湛垚。
湛垚嘿嘿笑著,“那要看小月亮去哪裡。”
江宜月便有些急促地走到湛藍箏身邊,“我跟湛藍走。”
湛藍箏得意地向鍾錦和湛垚笑了下,拉著江宜月,大步流星地離開。
湛垚聳聳肩,退了出去。程澄說了句“我去洗餐具”,也離開了。
獨留鍾錦與孫橋。
“怎麼搞的啊。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故,肇事者抓到了嗎?”鍾錦寒暄著。
孫橋微微一笑,“不用抓了。鍾經理,我恐怕要請長假了。”
“應該的。公司也會給你一筆治療費,你是難得的人才……”
“我在考慮是否要辭職。”孫橋說。
鍾錦沉默一下,他湊近了些,親切地笑道:“孫橋,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應該分得清,誰是伯樂。”
孫橋氣定神閒地眨了眨眼,懶懶道:“你不是伯樂,因為你看錯我了,我並非千里馬。”
“因為程澄?”鍾錦依然親切微笑。
孫橋爽快道:“賓果。”
“我很遺憾。”鍾錦溫和地說,“與你合作的那段時間,還是很愉快的。如果你改變心意,隨時都可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