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茬,他打量著鄧冀後頭的那些人,見有的驚訝,有的狐疑,有的沉思,唯有始作俑者許進的臉上彷彿有些不對勁,瞧著像是佯裝鎮定。
當下他就淡淡地說:“此前尚未來過江南,有舊卻談不上,只是受安國長公主命前來拜訪。既是此地已經賣了,不知道畢先生現在何處?”
這冷冰冰的話卻讓在場諸人一下子面面相覷了起來。他們只是受邀和人同行,哪裡知道原主的下落?可楊進周竟是直接抬出了那位大名鼎鼎的長公主,要是萬一人出了什麼問題,他們這些今天來這兒的豈不是脫不開干係?你眼看我眼之間,就連剛剛還能保持淡定的幾個人,臉色漸漸都有些晦暗不明,大多數目光都集中在了許進身上。
“你們不知道就算了。”
楊進周卻彷彿沒看見這一幕似的,見此時沒人回答,又頭也不回地吩咐道:“今天撲了個空,你們先扶夫人上車吧,回頭我再去尋樊知府理論此事。”聽到後頭傳來參差不齊的答應聲,他這才微微抬起了下巴,看著面前那一眾公子哥道,“既是這小桃源已經是許家名下,諸位盡興就是。”
眼見楊進週轉身也登上了馬車,幾個公子哥這個用胳膊肘撞那個,那個又給別人使眼色使眼色,可臨到最後,愣是沒一個人開口吱聲,只能眼睜睜瞧著這前後兩輛馬車在一眾親隨的簇擁下往桃林小路馳去。一直等那車軲轆轉動的聲音都已經漸漸聽不見了,方才有人突然響亮地拍了一巴掌。
“哎,怎麼能就這麼放著他們走了”
“不放他們走你還能把人截下?開玩笑,那一位可是在北邊殺過無數人的,斬首八百級你懂不懂,要是惹惱了他當場發作呢……話說還囉嗦這些幹什麼,要緊的是那個畢先生,畢先生能讓長公主都惦記著的人,能讓這兩位前腳到揚州,後腳就來拜望的人,怎麼都不是尋常角色,得趕緊找出來,搶在樊府尊前頭”
江四公子連珠炮似的說了一氣,見其他人都在點頭,唯有作為當事者的許進仍是呆呆地站在那裡,他少不得上前去輕輕推了一把,又低聲提醒道:“許公子,這事情耽誤不得”
這一下子推上去,許進突然有了反應,可那反應和話語卻讓在場的人齊齊傻了眼。他就這麼環視了周遭人一會,隨即猛地一揮手,這才反應過來馬鞭早就被人奪了,於是氣咻咻說:“誰知道買一塊地還能買出這種亂七八糟的名堂來找人……簽了契書我就拿銀子打發那老頭走了,現在哪裡知道人在哪,到哪去找”
說到這裡,見其他人那臉色都是非同一般的難看,他越發狂躁了起來,索性轉身大步走到馬匹前,利索地躍上馬背,竟也不用馬鞭,一抖韁繩就風馳電掣地疾馳了出去。兩個許家小廝見狀不妙慌忙跟上,至於其他的人一時僵立當場,良久才有人不自在地問了一句。
“來的路上許公子說過,這小桃源的地似乎才花了八百兩銀子。這地價似乎是便宜得有些過了頭,別是用了什麼手段才好……真要是找不到那位畢先生……”
這話儘管沒說完,但江四公子看著在場一眾人心照不宣的臉色,一時心中大悔。他就不該因為這富戶們爭相排斥江家人,於是想跟著這些門第不錯的公子哥打聽些訊息。真要是出了事情,他今天偏巧還落在楊進周眼裡,那日後越發翻不了身了
且不說這邊廂的公子哥們如何著忙如何補救,那邊廂回程的馬車上,在許久的沉默之後,陳瀾終於挪開了一直靠著旁邊堅實臂膀的腦袋,歪著頭看了看那張沉靜的臉,突然開口問道:“你剛剛說是受娘之託來見畢先生的,是不是覺得許家買下這地興許別有隱情?”
“權門行事,多半都是如出一轍,再說那許進在我們面前尚且如此驕橫,在別人面前就更不用說了。”楊進周側過頭來,隨即輕輕撥了撥陳瀾的額髮,這才微微笑道,“我既是這麼說了,其他幾人生怕受牽連,當能一塊加入幫咱們找人。這樣一來風聲大了,鐵定把人找出來。而且,畢先生既是沒法再低調,奏報上去,皇上為了他的安全,說不定還能跟咱們一段時間,你的身體就不用擔心了,大不了我拼著受幾句訓斥而已。”
陳瀾只想到楊進周剛剛那番話能調動了那些家世不凡的年輕人,卻沒想到最後這一番苦心。此時此刻,見他衝著自己微微笑著,她只覺得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心裡再也懶得去想什麼調養什麼將來什麼孩子,只就著他的胳膊慵懶地靠著。
那種被人捧在掌心呵護的感覺,實在是讓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因是這一趟撲了空,一行人回到偶園尚不到午時,蕭朗自然還沒回來。因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