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手腳?”
聽出那人話中戲謔之意,他也並不著惱,只是淡淡應道:“是嗎?在我魔界之中,所見所觸皆為故土,若有人來犯必誓死保衛。可沒想過仙界之人居然會視自己疆域如敝履,不珍之重之,反而樂意拱手讓之。”
此言既出,滿座皆寂。
須臾,嶽天浩忿然質問:“魔君既知流洲為仙界疆域,為何又要強取?”他說得很不客氣。可這也是我想知道的問題。也曾想過他拿了流洲來幹什麼,而自己的心中,轉來轉去只有一個淺水居。
“替那些為仙界所不容的生靈留個棲息之所而已。”魔君往後一靠,擺出個非常舒適的姿勢。我居然為這答案悵然,同時又聽到旁邊有女眷在輕輕吸氣。
“此話怎講?”嶽天浩追問。
“玄地龍為何會被稱為惡獸,為何會受到剿殺?”
“因它智慧低下生性殘虐,於仙界無益,留之無用。”嶽天浩揚揚眉頭,言之鑿鑿,座下有人點頭附和。
“既然智慧低下,它也就辨不明善惡,所為一切不過循其本性。覓食、爭鬥,不過就是為了求生這簡單的需求,你若不犯它它如何會犯你?是以,所謂善惡皆由你等冠之。憑於己之利便斷他物生死,對它們而言,你等豈非就是大惡?”魔君甚是冷漠,卻已坐正,他拂了拂袍袖,繼續說,“我魔界之人雖行事自我,卻也遵循天理,自當為這些被你等漠視、不屑的生靈保留一片生存之地。”
言及於此,他面向大廳,朗聲說道:“今日宴後,渲止便將通告仙界,凡為仙界所不容之物皆可在流洲尋得一席之地!”
“果然是共工那賊人的孽種!”邊上一名老者拍案而起,“一朝得勢便惺惺作態,偏生我們皆罔顧他物生死,而唯你大義相惜。敢問你可曾想過,這樣做又置流洲原本的五行之精於何地?分明就是另有企圖!”
“我自有辦法好生治理,就不必煩勞上人操心!魔界原先那般混亂,如今都能井井有條,想來您老不會充耳不聞的。”魔君又往後靠去,慵懶一笑,“至於是否別有企圖,便是仁者見仁了。既然我與仙界互許百年安寧,此刻上人又何須費神揣度我的用意?”
周遭又是一片譁然。
這番說辭在我心中也引起不小激盪,一時間竟然忘卻了那些兒女情長,細細品味起箇中深意。想到惑處抬眼看到晏龍似乎也若有所感,便拉了拉他的衣袖,與他低聲耳語道:“早先我便聽說仙界法制欠妥,不善約束又變法無效,如此想來總覺他此舉彷彿與改弦更張有些異曲同工。”
晏龍微微一怔,往魔君那邊看過一眼,臉便黑了些下來。他帶笑扭頭湊近我耳邊,貼著耳沿壓低了聲音,語氣卻又尤其鄭重:“這話與我講便好,可別讓別人聽了去!”
覺得他這舉動甚是有趣,我笑嗔了他一眼,見他本來凝重的神色被雙目中剎那幻出的光澤化淡,倒分外耐看。
“幻如!”對面的魔君突然啞聲喚道。伺候在他身後的一名妖豔女子立即招搖上前,細腰一扭就蹩進了他的懷中,將小臉深深地窩到他胸前蹭來蹭去。
他閉目擁著那女子,滿臉暢意。
大殿中頓時嘈雜聲四起,連顓頊帝君都拉下了臉。四面八方又有些尖銳的目光射到我身上。明昱也似有些坐立不安,起身回到了天晴身旁,也往我這邊看來。
就算眾目睽睽我都不在意,但他的舉動卻讓我如被巨錘重擊,心猛地收縮起來,彷彿要失去搏動的力量。緊咬下唇,我不由自主就埋下頭不想再看,所有的一切。
真的是,還需要時間。
“殿下~”那邊又傳來一聲嗲呼。這一聲更似強壓電擊,我渾身發顫,頭也不抬便霍然起身退了出去。已顧不上週遭,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必須馬上離開。自己真無法再忍下去。
快步走出明睿殿,一個人穿過殿旁的雲廊,三兩下就走開了比較遠。漫看前方樓宇,暗影憧憧,竟有些淒涼,涼涼的夜風掠過裙畔,掀動挽帶,流雲般浮動。
沿著流嵐渠緩步,看著夜色下的淡景,感覺心情平息了一點。再回想自己剛才的舉動,方察覺有些唐突,不知晏龍會作何想。心中有些惶惶,想著再走一圈罷,待到散席就去陪他一道返回。
慢悠悠地逛蕩著,大概過了快一個時辰。我覺得時間應該已經差不多,正要嚮明睿殿靠近,冷不防有一團紅影撲來,半月刃又逼至我喉間。
“敢在仙界放肆,殘血,你就不怕給你家殿下惹麻煩?”我很滿意自己這一刻的鎮定。
“我能惹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