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厚,要買回來就更不容易。
秦氏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你舅舅雖……可卻不是那樣的人,即便他無甚收益,守著這些祖業,日子雖清苦些,卻不是過不下去,如何就買了呢?或許,他已經……”
後面的話卻不忍說出來,秦氏閉著眼養神,明玉一時也不曉得說什麼好。她對這位素未蒙面的舅舅一點兒也不瞭解,只是秦氏能這樣說,必然舅舅為人還是靠得住。要不然,她也不會不聞不問,即便有某種緣故使她不能問孃家的事,她也會想法子。
明玉道:“要不然,明兒咱們去祠堂瞧瞧。廖夫人說祠堂還有老僕人在,興許能打聽到舅舅的訊息。”
半晌,秦氏無力地點點頭,坐了一會子才午睡了。明玉回到側間卻睡不著,只躺在床上養了一會兒神。四太太午睡時辰一般比較短,估摸著時辰,明玉吩咐香桃去看看。
香桃很快回來,說四太太已午睡起來了,明玉輕手輕腳去正屋瞧了瞧,秦氏還在午睡,便先去四太太屋裡,說明兒出城的事。
沒想到四老爺也在,正在外間一邊吃茶,一邊與四太太說話。不曉得說了什麼,四太太的聲音十分清冷,嗤笑道:“老爺打得好主意,妾身卻拉不下這個臉子,要說老爺自個兒去說!”
緊接著就爭執起來,守在門外的丫頭早已見怪不怪低著頭,只是顧媽媽有些擔心,揚聲朝屋裡道:“十三姑奶奶來了。”
爭執聲才打住,四老爺的聲音緊跟著傳來:“進來吧!”
明玉理了理衣裳,略低著頭進去。四太太與四老爺隔著一張榻桌對坐在窗臺下的榻上,明玉上前行了大禮。四太太臉色略緩,叫明玉起來,四老爺卻咳嗽了一聲,明玉曉得其意,不敢起身。
四老爺盯著下面低眉順眼的女兒,要說擺父親的款兒,四老爺絕對不輸任何人。他也是讀書人,別的本事沒有,背聖賢書中的大道理卻極為拿手,說起來也抑揚頓挫很有張弛。起先不過說些婦德、夫妻之道,明玉洗耳恭聽。
長篇大論下來,味兒卻漸漸變了。四太太稍緩的神情也漸漸跟著變了,微微斜著眼用眼風盯著滔滔不絕的四老爺,嘴角那一抹嘲諷也愈發清晰明顯。
大半年的日子,發生變化的事物不少,沒有發生變化的事物也有許多。比如四老爺,明玉的父親,他一點兒也沒變。樣子沒變,性子更沒有什麼變化。
明玉暗暗嘆了一聲,顧媽媽微微蹙眉,在四老爺話還沒明明白白說出來之前,藉著給四老爺續茶水的空擋,恭敬道:“讓十三姑奶奶先起來吧,這樣子倒好像十三姑奶奶做錯了什麼事。”
顧媽媽打斷他的話,令他十分不悅,瞪著顧媽媽質問道:“莫非女兒嫁了人,我便不能管教了?”
☆、117:掃墓
四老爺嘴巴上總是說不過四太太,被四太太冷嘲熱諷一番,一甩衣袖便揚長而去。顧媽媽忙過來將明玉攙扶起來。
四太太閉著眼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用眼神示意叫明玉去榻前的杌凳上坐下。明玉膝蓋有些發麻,慢慢走過去。顧媽媽隨即去倒了一碗茶來,見明玉接了,張張嘴想說點兒什麼,最終還是嚥了下去。
明玉望著四太太,她不曉得父親的話到底真不真,但她曉得四太太從不肯在人前示弱,哪怕是面對陳老太太也是這樣。她總會把一切都打理好,好到明玉心裡明明很清楚四房的情況,一方面卻又覺得是自己多心。
忍了忍,終究是沒忍住,明玉捧著茶碗,望著四太太,低聲問道:“家裡的情況,已經這樣了?”
沒想到神情已有所緩和的四太太,聽見這話臉色徒然冷下來,比剛才還冷幾分。她望著明玉,眉尖微蹙,活像明玉做了叫她不可原諒的事。嗓音亦十分冰冷,帶著怒意,問道:“你才嫁人多久?!”
明玉哪裡不曉得四太太的意思:“可就算女兒嫁了人,很多事也要靠孃家人撐腰不是?孃家對女兒亦有生育養育之恩……”
話沒說完就被四太太冷聲打斷:“從前瞧你是明白人,卻沒想到,如今你也糊塗了!瞧著你婆婆待你好,你相公待你好,便自以為是了麼?”
明玉只覺好似被人打了一耳光,雙頰火辣辣的,不覺垂下頭去。四太太現在的模樣,比那時候還厲害。連顧媽媽也愣了愣,見四太太那樣生氣,忙勸道:“十三姑奶奶也是一片好意,太太何必生這麼大氣呢?十三姑奶奶雖已嫁人,到底年紀還小,太太覺得不對,慢慢說就好了。”
四太太冷冷哼了一聲,明玉不是不明白,她只是很心疼四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