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氏這才明白說的是吳氏,心裡琢磨著三爺這一兩天就要回來,少不得問道:“三弟妹怎麼樣了?”
楚二夫人冷笑道:“那些東西都是金貴的,小三他們兩口子哪裡有這個閒錢去買?她又不當家,從前得來的那些金貴的東西,這兩年也差不多沒什麼剩餘了。”
說到這事,反勾起楚二夫人想起三爺院試的事來,若不是大老爺在家,怕是盤纏也沒有,心裡倒升起幾分憐憫來,不覺又想到剛才說這個家要散的話,不曉得真到了分家時候,他們二房回如何呢?
現在想這些也沒用,家裡還剩下多少東西,楚二夫人心裡也有數,只指望著這些,那也只有等著餓死的份兒了。
婆媳兩人正說著話,忽見一位邱嬤嬤領著一個小丫頭走進來,稟報道:“大夫人使奴婢來,請夫人過去一趟,有事商議。”
楚二夫人心頭忽地升起一股子煩躁,問道:“可說了是什麼事?”
她語氣不佳,那小丫頭被嚇得聲音愈發低了,垂著頭道:“沒說什麼事兒,只是叫奴婢過來……”
楚二夫人一揮手,道:“曉得了,我一會子過去。”
小丫頭忙不迭地告退,待她走遠,小黃氏揣度道:“怕是為了四叔的事吧?”
“八九不離十。”楚二夫人放下茶碗站起身,朝小黃氏道,“你也跟著我去。”
說著嘆了一聲,頗有些無奈地道:“這麼些年,她還不肯罷手,年紀大了,人也跟著糊塗了。”
小黃氏不敢接這話,卻想起上一回大鬧後去楚大夫人屋裡看到的情形。這一回卻完全不一樣,楚大夫人正襟危坐,裡裡外外連個丫頭婆子也沒,還是阮氏親自去倒了茶。
楚大夫人示意楚二夫人在身邊的椅子坐下,就開門見山道:“二叔不在家,我也只能找你來商議。”
她這般鄭重的語氣反倒讓楚二夫人怔了怔,笑道:“大嫂有什麼事?”
楚大夫人抬頭給阮氏使了個眼色,阮氏立即轉身去了內室,不多時懷裡捧著幾本厚厚的賬冊出來,“這些東西,你得閒也看看吧。”
楚二夫人匆匆瞧了一眼,曉得是府裡的總賬,心頭咯噔一跳,不明所以地望著楚大夫人:“大嫂這是何意?”
楚大夫人露出幾分疲倦來,緩緩道:“你瞧過自然就明白,咱們這個家到底還剩多少東西。”
用過晚飯,明玉陪著秦氏說了一會兒閒話,楚雲飛才回來。
五奶奶趁機告退:“我去瞧一瞧十四妹妹。”
明玉送她出來,秦氏吩咐蓮蓉去廚房傳話:“把飯菜熱一熱送來。”
蓮蓉福福身去了,不多時楚雲飛大步流星走進來,明玉忙倒了茶送去,楚雲飛朝秦氏見了裡,就在秦氏手邊的椅子上坐下。
“怎麼這會子才回來?”
楚雲飛吃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才道:“兒子已回來一會子了,剛才去見了王福。”
說罷看著明玉道:“上次我給了你一個匣子,那裡面有一枚印章,我好像瞧著你帶來了,明兒一早王福進來,你把那枚印章交給他。”
這會子外面天已黑盡,也錯過了晚飯時辰,秦氏不悅地問:“什麼事兒這麼著急,偏偏晚飯也不照著時辰吃?”
“才回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讓娘擔心是兒子的不是。”
秦氏嗔怪地嘆了一聲,不及說話,楚雲飛頗為慎重地問:“娘,咱們搬回南京如何?”
秦氏愣了愣,好半晌才喃喃道:“這樣快?”
雖看起來很吃驚,卻又好像鬆了口氣。楚雲飛道:“兒子剛才尋王福,便是叫他先去南京那邊瞧瞧。倘或可行,從京都回來後,就去南京打點……”
秦氏彷彿沒聽楚雲飛說話,神情恍然若失:“你父親一人在那邊多年,我們終於可以回去了麼?”
明玉聞言愣了愣,才明白楚雲飛的父親,自己的公公根本沒安葬在直估,那麼楚家祠堂裡擺放的,不過是他的靈位。可楚雲飛的父親,是在直估沒了的……
楚雲飛臉色也沉了下去,秦氏眼眶溼潤:“你父親的墳墓,上次你去瞧是什麼樣子?”
楚雲飛道:“很好,一直有人供奉修繕。”
秦氏的聲音哽咽起來,長長吐了一口氣道:“咱們回去之後,再找人修繕修繕吧。”
等楚雲飛用過晚飯,回到屋裡才和明玉說起那枚印章的用途,原來當初楚雲飛的父親就留了一手,將家俬存了一部分在南京最大的錢莊,那枚印章便是信物,王福此去無需帶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