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把話嚥了下去,只道:“明兒早上我來接你。”
明玉點點頭,撩起簾子,菊影上前來扶著她下了馬車。與韓氏作別,目送韓氏乘坐的馬車駛出側門,落英、落翹也已從外面進來。明玉對著絢麗的夕陽深吸一口氣,扭頭問菊影:“她什麼時候來的?這會子在什麼地方?”
菊影一臉不喜,冷哼一聲道:“她倒是清閒的很,已來了半個時辰了,陪著夫人在屋裡說話。”
頓了頓又忙問:“十姑奶奶怎麼樣了?夫人午睡起,蓮蓉大姐給夫人說了姑奶奶去了十姑奶奶哪兒,夫人也一直擔心著。姑奶奶回來沒遇見姑爺麼?阿陽回來說,姑爺去接姑奶奶了。”
倒是沒遇見楚雲飛,明玉亦曉得菊影也擔心著明菲,道:“十姐姐已醒過來,太醫說暫且沒有大礙,明兒還要去看看十姐姐。”
菊影吐了一口氣,喜道:“奴婢就說,十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
便是吉人自有天相,也經不得有人誠心算計,明玉一嘆,她們素來就不是愛與人爭的性子。明菲的事,明兒再說,倒是明珍,明玉一時竟想不出她次來的目的。
落英、落翹也已曉得明珍來了,見了明玉沒有與菊影說話,落翹倒擔心明珍朝秦氏胡亂說些什麼,因此責怪菊影:“既然她來了,你如何不在夫人屋裡?沒得她見咱們都不在,在夫人跟前說些什麼來。”
菊影忙道:“菊香在夫人屋裡服侍呢,家裡鮮少有客人來,夫人屋裡人也不多,曉得她來了,就忙趕過去了。”
落翹冷哼一聲道:“她來了總沒好事,門上的人如何就放她進來了?姑爺也說了,王家再有人來不許放進來!”
“可是……”
明珍並非王家的下人,門上的人也曉得她是明玉的堂姐。菊影道:“奴婢也在夫人屋裡服侍了一會子,見她不過與夫人說些平常話,夫人見她非要等著見姑奶奶,就打發奴婢來門上候著。”
頓了頓又道:“夫人也心急十姑奶奶的事。”
說這話已到了秦氏院子外,只見秦氏正屋屋簷下,恭恭敬敬站著三個穿紅著綠的陌生丫頭,恰好蓮月端著茶盤從屋裡出來,一抬頭瞧見明玉,忙上前來見禮,那三個丫頭聽見了,紛紛抬頭望過來。
明玉微微點頭,菊影便小跑著去打起簾子,同時朝屋裡稟報了一聲。
屋裡,明珍、秦氏聽見,便打住話。明玉進了屋,只見明珍端坐在秦氏下首的椅子上,穿著四喜如意雲紋錦鍛褙子,梳著墮馬鬢,鬢邊一隻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垂下來的流蘇輕輕晃動。兩年多未見,明珍還是在蘇州見到時那樣,身形比當初未嫁時瘦一些,然而周身的氣度,卻又有不同,眉宇清明,彷彿一切都在她掌握之內。
明玉上前見了禮,秦氏就忙問明菲的事。
明玉如實道:“昏迷了一個時辰,我們見她清醒過來才離開的,明兒再去看看。”
秦氏一臉噓噓:“好端端的,怎麼就發生這樣的意外,還是在自個兒家裡。”
“十姐姐手臂劃傷,流了不少血,太醫說已無大礙,只是須得些時日靜養。好在元哥、榮哥都沒事,讓娘跟著擔心了。”
秦氏道:“只要人沒事就好,你們兄弟姊妹四個,都是個心實的好孩子,老天必然保佑。”
明玉聽著心裡一動,不覺用眼風看了一眼明珍,明珍一直聽著她們婆媳說話,臉上倒也有幾分擔憂,眼底卻有兩分別的神色流動,只是不明顯,聽她們婆媳說完,才道:“我也是聽嬸嬸說起,才曉得十妹妹出了意外,本想著也去看看,只是時辰晚了,去了少不得又要給他們添亂。這會子曉得十妹妹虛驚一場,我也安心了。”
說著起身,朝秦氏福了福道:“打擾嬸嬸半晌,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告辭了。”
秦氏略點頭,道:“我也不虛留你,阿玉送送吧。”
明玉點頭應了,明珍一笑,轉身走了兩步,復又想起什麼事兒來,頓住步子朝外頭喊了一個丫頭名字,又扭頭朝秦氏、明玉笑道:“來了這大半天也沒見著衍哥,倒叫我混忘了。”
只見一位大丫頭抵著頭走進來,明珍便問:“帶來的東西可在身上?”
那丫頭聞言,點點頭,道:“在雪絨哪兒,奴婢去拿了來。”
說著又轉身出去,不多時就捧著個明黃木用貝殼鑲嵌了白鶴獨立圖案的盒子進來,恭恭敬敬呈給明珍。明珍拿了盒子,笑著道:“也不曉得衍哥喜歡不喜歡,本想著當面給他,沒想到他這個時辰還沒午睡起來。”
走到明玉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