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已到了淨房,大木桶裡已預備好熱水,熱氣騰騰燻得明玉已渾身發熱,鼻息下繚繞著楚雲飛的氣息,別說思維,連視線也開始模糊。
屋子外漸漸安靜,隨著院子的門關上,寂靜的再聽不到一點兒聲響。沒過多久,這樣的寂靜被男人粗喘、女人嚶嚀打破。如深藍色絨布的蒼穹,點點星光不停閃爍,仿若寶石。
明珍抬頭看了一會兒,大丫頭便上前來,低聲道:“少奶奶時辰不早了,該歇下了。”
明珍收回目光,點了點頭,方淡淡問道:“今兒晚上大爺還歇在書房?”
大丫頭遲疑著,點點頭道:“是歇在書房。”
“誰在哪裡服侍?”
“大爺不要丫頭去服侍,只讓兩個小廝跟著上夜。”說到這不由笑起來。
明珍看著她,她忙收住笑,恭恭敬敬道:“奴婢聽那邊的人說,李姨娘從少奶奶屋裡出去後,便趕去書房,不曉得說了什麼,卻被大爺罵了幾句,李姨娘哭著出來。”
明珍聞言不由冷笑:“她還能說什麼?當初他們是如何攪到一塊兒,別當我不知!書房,還真是好地方,那地方不曉得藏著多少見不得人的齷齪事!”
為了讓王志遠有個清靜的讀書的地方,王家專門為他準備的書房,素來緊挨著王夫人的正屋,本以為在眼皮子底下就沒事,卻沒想到反而給了王志遠諸多方便。
明珍越想越把牙齒要的緊,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個兒從前第一次去王志遠書房的情景來。那時候王家太老爺才病逝沒多久,她隨著三太太去奔喪,因太陽毒辣,又坐了船,她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她從來沒想過,身為男子,穿著素服也那麼好看。那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不必隱藏見到王志遠,她的夫君。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這輩子也不可能把目光從他身上的移開。
……
明玉被楚雲飛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迫不得已把眼睛睜開:“這個時辰你也該起來了。”
“難得清閒這麼兩日,偶爾也想犯犯懶。”
明玉不理會他,自個兒坐起來一邊穿衣裳,一邊道:“和六嫂說好了今兒上午去看十姐姐,你若沒事,要不要也去拜見拜見趙家的長輩?”
楚雲飛長呼一口氣,笑點頭,卻仍舊盯著明玉。
待明玉穿好衣裳,外頭已傳來落英等丫頭的說話聲。明玉秀眉微蹙,楚雲飛無奈地搖著頭,翻身坐起來。
用過早飯,一早就出門置辦東西的婆子,把昨兒秦氏交代要買的都買了回來,秦氏又檢視一番,沒有疏漏便尋了盒子裝起來。
平常要賴床的衍哥,今兒早上倒乖巧,吃了早飯就迫不及待。等到日頭出來,韓氏帶著翰哥到了,進來見過秦氏,吃了一盞茶,便上了馬車去趙家。
卻沒想到蘇氏親自來垂花門迎接,“……二弟妹今兒一早還說,她沒事,叫你們別跑來跑去,我就說,昨兒那樣厲害,便是醒來了,如何能叫人放心。”
說著一嘆,道:“二弟妹是有福氣的,爹孃不在跟前,到底還有孃家兄嫂妹妹,我也是遠嫁而來,京都卻沒半個孃家人。”
明玉只曉得趙大奶奶孃家姓蘇,是否是京都本地人倒不知。
韓氏笑著寒暄兩句,就問起明菲的情況。蘇氏道:“今兒一早又請太醫來瞧過,到底受了些涼,略有些咳嗽。元哥、榮哥睡了一晚上,今兒就活剝亂跳的,只是怕元哥人小,過了病氣,婆婆接過去先帶著。她身子這兩日也有些不利索,我想幫忙,兩個孩子又不肯去我屋裡。我年輕,也才有了孩子,不曉得如何哄孩子,偏又沒人能教教我,真是……”
說著又嘆起氣來,十分無奈又心急的樣子。
韓氏笑道:“那也是嬸嬸心疼你,想著你屋裡還有個哥兒,又要管著一家大小諸多事,不捨得讓你受累。”
蘇氏復又笑起來:“身為兒媳婦,這些原本是該盡的本分,我就怕自個兒年紀輕,又沒見過世面,做的不好反叫人看了我們家的笑話。為此,便是一件小事,也要思量再三……咱們都是做了人家兒媳婦的人,到了夫家,說句話也要小心翼翼。”
明玉聽著不覺暗暗蹙眉,與韓氏對視一眼,只聽得蘇氏已改了話題,笑道:“今兒可別急著回去,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吃個午飯。”
又看著翰哥、衍哥道:“這兩孩子生的糯米糰似的,看著就叫人喜歡呢!”
說罷,從懷裡取出兩個荷包來。翰哥年紀小,手裡已有了玩具,對荷包興趣不大,他的乳孃嬤嬤代為收下了。衍哥卻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