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來這清苦之地?王家那個才真是個混賬,害人不淺!”
說起來已過了半個多月,那姑娘的額頭竟然還纏著厚厚的紗布,聽說昏迷了三天才醒來。那麼當時她定然是一心尋死的,讓那姓王的背上一條人命,依著文大人的作風,那姓王的也跑不了,不曉得現如今為何又要活下去?
明玉只覺心裡沉甸甸的,她若果真是那兩家的人,活著比死還痛苦吧?王家……明玉暗暗咬了咬牙。
大約半個時辰,外頭的儀式才結束,佛堂也已清理乾淨,兩人去拜了菩薩。出來時,恰好瞧見一位才換了道姑袍,額頭包著紗布的道姑走來。
這麼近距離地看,才發覺她雖然剃了頭髮,卻眉清目秀十分漂亮。不管她到底是不是那兩家的人,但也在煙花之地生活過幾年,身上卻無半點兒胭脂氣,反而透著一股子高潔。她神情平靜,行了個佛禮,擦身而過。
明玉不覺頓住步子扭頭望去,她跟著一位年紀大的道姑朝裡面去了,很快就不見蹤影。
幾乎同時,明玉和江夫人齊齊嘆了一聲。
寺廟、庵堂的和尚、道姑,通常的來路是那些窮苦人家養不起孩子,又不願孩子為奴為婢,為了孩子有口飯吃便送來。也有一部分是買來的,極少數家境不錯自願來這樣的清苦之地。不管怎麼樣,這位姑娘都是走投無路才來了這裡。
這麼一耽擱,已接近午時,索性留在普濟寺吃了齋飯再回去。
江夫人給了小和尚碎銀子,吩咐人跟著下去張羅,轉身見明玉面色沉凝,想著在庵堂遇見的那姑娘,江夫人道:“人各有命,這也是那姑娘的命吧!”
明玉勉強一笑,心裡不知什麼滋味。倒是衍哥睡醒了,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坐起來。
“這小不點還真會睡,幾乎睡了一上午呢!”
雲媽媽給衍哥穿好衣裳,衍哥就嚷嚷著餓了,江夫人失笑:“莫不是肚子沒餓,還要繼續睡不成?”
忙打發人去催催,把單獨給衍哥做的軟和的吃食快些送來,又叫丫頭把帶來的點心取出來,瞧著衍哥狼吞虎嚥的樣子,江夫人笑得前俯後仰,廂房的氣氛也變得輕鬆起來。
吃了齋飯,又略歇了歇,正預備回城裡去,一位婆子領著個小和尚進來,作了佛禮,道:“後面庵堂的靜悟師父想見見陳家施主。”
明玉一怔,她孃家姓陳,但嫁了人之後,也就貫了夫家的姓,出門走動別人稱呼她也皆是楚少夫人。
江夫人也愣了愣,看著明玉道:“原來妹妹在這裡有熟人?”
雖然來過普濟寺,但今兒卻是頭一回去普濟寺後面的庵堂。難道這位靜悟師父,就是那位姑娘?她如何曉得自己孃家姓陳?徐之謙不是說,整件事他根本沒出面?難道已經暴露了?
江夫人見明玉滿臉疑惑,目光凝重,曉得她是要見一見這位靜悟師父,便道:“我在外頭馬車上等妹妹吧。”
說罷先行一步,雲媽媽帶著衍哥也跟著出去了,屋裡只剩下落英、落翹。不多時就瞧見那位額頭纏著紗布的道姑略低了頭走進來。
明玉起身,那道姑走上前來行了個佛禮:“多有冒犯,還望施主莫怪。”
明玉還了一禮,輕輕搖頭表示無礙,請法號靜悟的道姑坐下說話。靜悟師父又行了一禮,在明玉左下手的椅子上坐下,方把頭抬起頭,帶著兩分不確定,七八分肯定,問:“施主可是出身淮安陳家?與王家大奶奶同宗?”
明玉一時莫不是她找來的目的,卻也在她身上感覺不到半點兒敵意,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靜悟師父輕輕一嘆,目光沉靜,道:“早在幾年前,我便曉得淮安陳家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雖早就料定這位靜悟師父的底細,但聽她一開口就提到淮安陳家,明玉心裡由不得一緊,蹙著眉頭,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幾分警惕。
靜悟師父卻將目光移向落英、落翹,兩個丫頭感覺到明玉的警惕,雖明白靜悟師父的意思,卻站著並不動,死死盯著靜悟師父。
靜悟師父做了個佛禮,語氣輕,卻十分鏗將有力:“我求了文大人來了佛門境地,本不想回憶起從前的事,我來此尋施主,並沒有惡意。”
明玉給落英、落翹打了眼色,兩個丫頭這才慢慢兒退出去。
明玉端起擱在手邊機子上的茶碗,抿了一口,抬頭問道:“靜悟師父莫非也是淮安人?”
靜悟師父搖頭:“我祖籍太原,後臨街發賣,被一個外地來京的商人買了去,一年後那商人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