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根本無需徐之謙去交涉,小院裡面的動靜,已經引來百姓圍觀。掌櫃怕老婆真砍傷官差,忙上前去抱住彪悍老婆的腰。可惜掌櫃與自己的老婆完全是兩種極端的體型,才靠近自己老婆,就被自己老婆不費吹灰之力摔了一丈遠。
掌櫃又疼又怕,倒似乎被自己老婆胡打海摔慣了,忙連滾帶爬撲到那領頭的官差跟前,哭訴道:“俺做的是小本買賣,不過圖個養家餬口,地方也就這麼大,這些客人是前幾日住進來的,因一行人裡頭得了病,才羈留下來,他們都不是本地口音,更不可能是從京都城裡來的……小的也不敢做違法的事啊!”
一邊老闆娘以母雞護子的姿態站在兩間還沒被官差搜查的房門中間,一邊又是操著外地官話的年輕商人,以及一群面容黝黑,一看就是在外行走的人,還有院子西牆腳下馱著貨物的老馬。
領頭的一揮手,帶著官差風風火火去了。
屋裡眾人隨之鬆了口氣。
香桃道:“幸虧這些人不認得徐小爺。”
“怎麼可能認得,他們的官話不是京都本地口音。”秦氏沉吟道,“聽口音屬遼東一代。”
即便是京都官差,也不見得認識徐之謙。
其他人聞言沒多想,官差走了,整個屋裡的氣氛都放鬆下來。
明玉卻留意到秦氏這話蘊含的深意,他們所在的小鎮,雖途徑京都,但並非必經之地。順親王在回京的時候,已帶了遼東兩省的兵力潛伏在距離京都不遠的地方!
只是,大量兵力長途行軍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覺,根本不大可能,順親王回京依著親王的規制帶五千人,這五千原屬順親王府護衛司,不單單全是京都本地人。
今兒遇見的官差是這五千人中的麼?即便不是,也不可能將遼東兩省的兵力都調派回來。
想到這裡,明玉問秦氏:“咱們今兒要動身麼?”
已經搜查了一遍,估計不會再來了,只是不曉得掌櫃和老闆娘有沒有對他們起疑心。
秦氏琢磨一會子,搖頭。
其實他們想走也走不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小鎮,突然間多了許多官差,拿著畫像在街上一個一個詢問。
徐之謙前去打聽,才知不僅安侯爺、楚雲飛、韓大人等成了通緝的罪犯,連家眷亦註明得十分清楚。
只是,秦氏和明玉嫌少外出走動,秦氏遠嫁多年,她們在京都連個熟臉都沒混出來,因此並沒有她們的畫像。
“……姑爺、六爺、韓大人、潘大人等,但凡與安家、韓家略有些關係的都在內。”香桃沉聲說道。
明玉看了秦氏一眼,心裡卻沒來由地鬆了口氣,秦氏也沒有香桃臉上的凝重。
明玉問:“家眷呢?還有那些家眷也在內?”
香桃咬了咬牙,沉重地點了點頭了頭,道:“都在內,只有安夫人和潘姨太太,潘家只有潘姨老爺一人……”
香桃說著,也明白過來,沒有訊息的十之八九已經被當做罪臣家眷關押起來了。而在其內的,就和她們一樣,從京都成功逃出來。
想到這裡,香桃心頭“砰砰”直跳——趙家的人一個也沒提到!
又怕明玉曉得了擔心,理了理神情,道:“徐小爺說,叫咱們沒事就別出去。他已經和掌櫃說了,咱們可能還要住些日子。”
“掌櫃沒疑心?”
香桃搖頭:“掌櫃完全信了徐小爺的話,如今外頭查的緊,咱們正好帶著兩個孩子,掌櫃說民不與官鬥,沒得出去受罪。”
一旦出現官府搜查,但凡可疑者都要被抓起來排查,而牽連進去的無辜者,大多都是平頭老百姓。因此老百姓對於這樣的搜查,反而有更深的領會。
至於這位老闆娘,不曉得是不是曾經就遭遇過這樣事,她對外頭徘徊的官差一點兒好感沒有不說,整日提著一把殺豬刀虎視眈眈立在門口。官差敬而遠之,或當地的百姓要路過這裡,也要遠遠避到對面去。
總之,門口立著這位身形魁梧的老闆娘,別說人蒼蠅都飛不進來。倒是對秦氏、明玉她們極為和善客氣,一副有難同當的模樣,讓大夥感動的同時,又有些愧疚。
萬一她們被查出來,窩藏罪臣家眷的罪名,也就坐實了。他們為了不引起注意,並沒有帶多少人,而外頭的官差卻委實不少。因此,不管是為自己著想,還是為這對好心的夫妻著想,香桃她們亦整日呆在院子裡,再也沒出去。
這一行人中,能說西域官話的只有徐之謙和徐之謙身邊一兩個人,她們出去很容易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