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不曉得說什麼,嘴裡只溢位一聲嘆息。
院子裡設了個小書房,那頭傳來吱呀關門聲,韓氏起身去歇了。
睡得不怎麼安穩,醒來的時候也比平常早,上夜的夏雨聽見動靜,掌燈從外間進來。
“書房的燈亮了沒有?”
夏雨放下燈去看了一眼,書房還一片漆黑,又勸韓氏:“時辰尚早,姑奶奶再眯會子吧,姑爺也還沒起來。”
韓氏搖頭,雖覺得很累,可根本睡不著:“這個時辰也差不多了。”
夏雨服侍她穿了衣裳,又去叫了小丫頭送熱水來洗漱,剛好服侍韓氏梳了頭,陳明賢披著外衣推門進來,屋子裡服侍的齊齊矮了一截見禮。韓氏也忙站起身來,陳明賢徑直朝她走來,嘴邊寫了似似笑非笑的嘲諷,淡淡道:“怎麼昨兒夜裡沒丫頭去書房服侍?”
韓氏懵了,夏雨幾個呆了呆,齊齊朝陳明賢投來憤憤的目光,若這目光是利劍,估計陳明賢當場就陣亡了。雖不是利劍,卻勝似利劍,特別是韓氏的目光。
不過瞬間,韓氏就恢復正常,笑容得體,半點兒也不惱的樣子,道:“我身邊這幾個,夫君喜歡那個?今兒晚上就開臉吧。”
然而,原本晶瑩明亮的眸子,卻黯然,好似明燈徒然熄滅。心底漫過苦澀,慶幸自個兒未深陷,所以不過失望和一絲疼痛罷了。
她如何不明白,這世上如父親那般的男人,豈是那麼容易尋得?
只因他給人乾淨儒雅的感覺,只因他屋裡不曾有什麼年紀大的丫頭,就懷了那麼一絲希望。她嫁給他,只因他達到了父親的要求,而她的年紀也大了,迫不得已罷了。能這樣痛快明瞭,也是好事,她垂下頭暗暗地深吸一口氣,笑容卻在她沒有意識到的時候,變得苦澀起來。
陳明賢冷冷盯著她,如寒風肆虐,而聲音語氣也冰冷到了極致:“你即這般愛擅作主張,又賢惠,你安排了吧!”
韓氏不由抬起頭來,陳明賢看了她一眼,就大步流星朝淨房去。
“姑奶奶,您瞧瞧,可不叫冬青說準了!”秋瑾憤憤地低聲道,眸子幾乎能噴出火來。
夏雨和春香也狠狠地磨牙,韓氏的心情卻複雜起來,陳明賢到底什麼意思?他剛才雖渾身寒氣,可也能察覺到身體裡如熊熊烈火的怒意,還有最後那一眼的失望。
他對她失望?
趙嬤嬤從外面進來,就察覺到屋裡凝重的氣氛,只見夏雨滿臉驚恐:“姑奶奶,奴婢們根本沒這個心思,您不會真的要奴婢們……去服侍姑爺吧?”
什麼?趙嬤嬤也吃驚,雖說新婚安排通房丫頭沒什麼稀奇的,可韓家的姑娘應該不會這麼容易就……
“請六奶奶安。”趙嬤嬤上前見禮,幾個丫頭忙打住,韓氏心裡有些亂,笑容不免牽強,得體回了一禮,“嬤嬤這麼早就起來了?”
趙嬤嬤是擔心他們兩口子,昨兒也裡就沒好睡,今兒一早就醒了,不放心見正屋燈亮就起身穿衣收拾。
趙嬤嬤正琢磨著問一問,韓氏去櫃子裡取了衣裳,笑著朝趙嬤嬤道:“一會子再與嬤嬤說話,我先服侍六爺更衣。”
說罷,抱著衣裳去了淨房。淨房熱水預備著,陳明賢已洗漱完畢,見韓氏進來,不過淡淡看一眼,就立起身子展開雙臂,等著韓氏服侍他更衣。
韓氏身形高挑,但也比陳明賢矮了一個頭,他站直了不動,要服侍他更衣韓氏頗為吃力。又因心也不能如往日寧靜,手上的動作也不利索起來,好半晌都沒弄好。等弄好後,韓氏也下了決定要好好與陳明賢說話。
“我身邊這幾個丫頭,雖是陪嫁過來的,但都不是死契,等年紀到了就要家去。六爺……”
“怎麼?這會子捨不得了?”話沒說完就被陳明賢冷嘲打斷。
又是這麼個樣子!韓氏暗暗咬牙,深吸一口氣又道:“她們若不願,我絕不勉強!”
陳明賢冷笑:“這會子說起不願了,我記得你有四個陪嫁丫頭吧?這三個不願,不是還有一個?”
“你!”韓氏失口怒道,“陳明賢,我果真看錯你了!”
“是麼?那你起初覺得我是怎樣的人?”說著,緊緊盯著她,緩緩地又問了一遍。
韓氏緊緊抿著嘴唇。
陳明賢見她不說話,幾不可見地嘆了一聲,語氣舒緩了幾分,道:“若不堅持到最後,有可能會喪命,你與十三妹妹很談得來,十三妹妹就是如此性子,我原本認為你的性子與她很像。”
是錯看了麼?抑或全是自個兒主觀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