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了伸懶腰,要起身去睡覺,忽然聽見極輕的啪的一聲,而後有人推門而入。
那人似乎發現我還未睡著,身形頓在那裡。我大聲呵斥道,“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姓名來。”
那人靜靜地站在那裡,並無出聲,也未有進一步的行動。我剛想大聲呼救,聽得悠悠的一句,“你要讓全天下都知道壽陽郡馬夜會徽商大行首嗎?”
我怒不可遏,“你為什麼每次都不敲門?”
“半夜三更敲門?”
“那你好歹派人通知我一聲!”
“通知你今夜我要過來跟你同床共枕?”
“我……我說不過你!”我拂袖躺到床上,聽到身後一句極輕的嘆息,“那你剛才說的那些話的意義是……?”
我拍床而起,“念臨風,你不要太過分!”
影子緩緩移到床前,屬於他的獨特味道,緩緩飄到鼻尖。我仰著的額頭,忽然遭遇了一個冰涼的吻,而後我整個人被困於他的懷中,不得動彈。他說,“晚晚,是你過分。我這樣辛苦地來看你。”
“你可以不來。反正你的信使很多,什麼鴿子,雲顧言,白蔻決明。”我伸手推他的胸膛,他順勢抓著我的手,眼睛在月光下透出一點光亮,“有時候我覺得,你關心方重,關心李慕辰,都遠遠超過我這個丈夫。”
“丈夫?能名正言順叫你夫君的那個人,可不是我。”我忍不住嘲諷道。
念臨風沒有說話,可我卻感覺到一種逼人的氣勢。這種氣勢不知他是成了萬萬人之上的壽陽郡馬之後才有的,還是因為領導天下第一的商會而練就的。但每當這個時候,我就覺得自己離他很遠,遠得就像是天上的牛郎織女星。從前在武威,雖然他的好,也是鶴立雞群,但那時他只是個凡人,是我的玩伴,小先生,沒有那麼多的光環。
他伸手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看著他。
“我有的時候,真怕把你推到更高的位置上去。因為對於我來說,你無論是何種身份,都是我的晚晚。但你站得越高,想得就會越多,和我的衝突也就漸漸存在。那個時候,你的眼裡,我不再單純是你的夫君,而是大行首,壽陽郡馬,或是別的什麼東西。我從未因為你的價值而否認我們的關係,但你,”他親了親我的嘴角,把我輕輕按在懷裡,“好像越清楚地認識到我的身份立場,就越容易輕易地否認我們。丫頭,這不公平。”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那你能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嗯。”
“洪景天到底是怎麼死的?”
他愣了一下,“我知道得未必比你知道得清楚。你為何突然這麼問?”
“第二個問題,方重被關起來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
他搖了搖頭,“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把他關起來的人是賢王,旁人無能為力。”
“最後一個問題,皇帝兒子的下落,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他沉默,抱著我的手鬆了一下。
我微笑道,“所以你看,並不是我在認清你的身份立場之後,刻意地否認我們。而是在我們的這段關係裡,我對於你是張白紙,你對於我卻是個迷。就算有一天,我們不再是這種見不得光的情人。而有人問我,‘你瞭解念臨風多少?’我想我答不上來。你跟九年前的你,早已經不是同一個人。”
我見他沒有駁斥我,就躺下睡覺。許久之後,他在我身後躺下來,雖然同床共枕,但顯然所做的並不是同一個夢。我忽然想,有一天,我們之間會不會像所有緣分走到盡頭的情侶一樣,安然地分道揚鑣。而這個早已經被我認定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會不會只是我的南柯一夢。就像小時候很想吃很想吃,一直念念不忘的糖人,當很多年後再度吃到,卻早已經不是想念裡的那種味道。
*
我有三日未見到雲顧言,差人去洪景來那裡打聽了一下訊息,說她被洪景來關在府裡,不許出門。我多少能猜到這背後的隱情,看來不僅是念臨風忌憚賢王,連洪景來也不例外。
再過兩日,就是節目的審查,靳陶的綵衣娛親排練得有聲有色。
這期間,我收到了曾一味給我寫的一封信,說有個匈奴人尋到徽州要找我,他已經安排那個人上京了。
匈奴人?我的第一反應是李慕辰派來的人。而曾一味居然問都不問我一下,就果斷地安排那個人進京來見我?這也著實奇'www。kanshuba。org:看書吧'怪。
到了稽核節目的這一天,我和幾個徽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