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約前往賢王府。賢王的府邸在京城中小有名氣,倒不是因為大或是格外富麗堂皇,而是因為雅。府中所栽培的植物只有梅蘭竹菊四種,此外亭臺樓閣,曲橋迴廊,也多像姑蘇園林一般,小巧細緻。湖上輕舟,假山飛瀑,我們一入王府,便像入了一幅畫,目之所及,皆是美景。我心想,設計了這樣一座庭院的,定是一位妙人。
帶路的管家很年輕,想來是江別鶴被外派到姑蘇之後,賢王新找的。
此前我深怕與賢王會面,因在姑蘇之時,他曾想過要對我痛下殺手。但後來仔細一想,如今在他眼裡,我只是徽商大行首,更沒有什麼能夠威脅他的東西,實在沒有必要刻意迴避,反而顯得做賊心虛。
年輕的管家把我們帶到一處像是平日裡聽戲的梨園,指了指裡面說,“別的商團都已經侯在裡頭,諸位也請進去吧。”
我點了點頭,讓金不換賞了他一點碎銀子。
進入梨園,臺子上果然有戲班在唱戲。各個商團圍著一張張圓桌而坐,看到我們進來,紛紛抬頭看了一下,有的立刻裝作沒看見,有的低頭議論兩聲,有的則微微點了點頭。這點頭的不是別人,正是洪景來。而他身邊坐著雲顧言,雲顧言的面容有些憔悴,衝我輕輕一笑。
去京商那頭打過招呼,我特意留心了一下蘇商的商團,全是一些生面孔。
奇'www。kanshuba。org:看書吧'怪,方重被關起來了,但江別鶴去了哪裡?
疑惑間,外頭有人高聲唱到,“賢王到!壽陽郡馬到!壽陽郡主到!”
☆、商道三十二
所有人都起身行禮,連戲臺上正在唱戲的戲子也都停了下來;恭迎賢王。
賢王今日穿著一身玄色長袍;鬍子和兩鬢有零星的灰白。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和睿智,確實比上次念臨風帶我進宮時;看到的那個風燭殘年的皇帝強上許多。有時候我真是不明白皇家的嫡長子制度,明明弟弟比哥哥有本事,卻非要讓哥哥當皇帝。導致有能力的弟弟成為了整個王國的隱患;這樣的規矩真是叫人頭疼。
賢王在主座上坐下來,念臨風和陸羽庭本來分別在他的兩邊;可後來陸羽庭跟元姨嘀咕了一陣;元姨就把她的座位調換到念臨風身邊去了。
我皺了皺眉頭;見她又伸手挽住念臨風,貼在他耳邊說話。我狠狠地跺了下腳,咬牙切齒,一旁的靳陶跟金不換說,“看看某些人,吃醋了。不就是拉拉小手,貼貼耳朵麼?又沒有很嚴重。”
“你閉嘴!”
靳陶開啟扇子,仰頭道,“啊,我某天半夜起來散步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話。我擔心了好一陣子,以為某個人和某個人之間出了什麼問題,馬上就要窮途末路了。但現在,我發現有些人真的是很口是心非啊。”
“你!你為什麼半夜不睡覺四處亂晃還偷聽別人講話?!”
“都說是恰好了。”
“你信不信我讓紅顏和孟知行私奔?”
靳陶拍案而起,“林林晚,你不要太過分!”
我們正在鬥嘴,沒有注意到大內總管已經來到梨園。大概是弄出的動靜太大,驚動了賢王那邊的幾個人。他們紛紛朝我們這邊看過來,賢王甚至已經邁步朝我們這裡走。
金不換嚇得直哆嗦,低聲叫道,“過來了!過來了!”
我也有些慌,往後退了幾步,被靳陶用扇子抵住腰。他的嘴唇不動,只用吼間發聲,“跑什麼跑?做賊心虛麼?”
話音落,賢王已經站在我的面前。他有一雙銳利的眼睛,像是乾涸大地上唯一的一口井眼。他的臉上已經有了歲月的溝壑,但仍然能想見年輕時的風采。乍看之下,只是個厲害的老人,倒不像是傳說中那麼可怕。
“本王聽聞徽商有一個女大行首,很不簡單。今日有幸得見,果然非同凡響。”
我的後背直冒冷汗,連忙行禮道,“王爺過獎了。”
“臨風,本王聽說她還接任了紅景天的掌戶之位是嗎?正式的文書下達了沒有?”賢王問跟在身後的念臨風。念臨風看了我一眼,躬身道,“回稟岳父,近來商會全力在辦慶典之事,職務的變更尚未落實。”
賢王深思了一下,“原來如此。”又笑著看陸羽庭,“庭兒,你不是總吵著要學經商麼?這兒可就有一位現成的良師。不過來認識一下?”
我連忙說,“郡主乃金枝玉葉,草民粗鄙,豈敢當師父?但若是郡主有意,不吝賜教,草民榮幸之至。”
賢王擺了擺手,語氣中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