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咧嘴一笑。
森白牙齒,染血嘴角,看來如林間即將品嚐美餐的獸。
君珂心中一涼,撒手便要退,忽覺腹間也一涼。
她低頭,一柄彎刀,明晃晃插在她的小腹上。
“你……”君珂晃了一晃,手捂住了腹部,“你……”
那士兵嘿嘿一笑,手掌在臉上一抹,抹去滿臉的血,露出一張塌鼻子絡腮鬍的,屬於草原人種的臉,先是用草原語言說了一句什麼,隨即用生硬的漢語,哈哈大笑。
“果查大王,萬歲的;中原女人,傻的!”
“大王,萬歲的!女人,傻的!”四面哈哈大笑聲同時響起,君珂捂住腹部,用劍支撐著地面,緩緩回首。
交戰的人們停戰了,廝殺的人住手了,刺出的槍收起,劈下的刀收回,抹乾淨臉上故意灑上的血,收拾好遍地故意跌落的武器,躺在地上的“雲雷軍屍體”,接住馬上草原騎兵的手,一骨碌爬起,相互擁抱著,拍拍肩膀。
然而齊齊回身,叉著草原人的羅圈腿,望著重傷退後,靠在山壁上喘息的君珂,縱情大笑。
望著勾肩搭背的“雲雷軍”和草原騎兵,看著地上那些自動爬起的“死屍”,君珂嘴裡的苦澀,一層層泛上來。
“你們……不是……”
“漢人的計策就是好玩。”一個頭目模樣的人哈哈大笑,拍著身側一個“雲雷軍”肩膀,“不過你玩得太狠了,多羅,你的刀險些真的砍到了我的肩膀!”
“側寧兄弟對不住啦,不然這樣,這個女人,大王一定要賞我們的,到時候……”那個多羅斜著眼睛湊過來,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讓你先玩!”
“哈哈!”
一陣放肆的狂笑。
君珂白著臉色,卻根本沒有看他們,也沒有理會那些汙言穢語,她的目光,直直盯著前面山坡。
那裡,本該“快馬賓士請求援兵”的舒平,正悠緩策韁,往戰場悠悠而來。
“舒平,你……”
舒平的馬,在她面前三丈遠處停住了。
他靜靜看著君珂,半晌搖頭嘆息一聲。
“統領,”他道,“無論如何,你還是挺讓我感動的。”
“你是誰的人……果查?”君珂咬牙。
舒平冷笑一聲,眼前忽然掠過先前那擊飛自己匕首的圓石,心中一陣惱恨和煩躁,冷冷道:“聽說當初你在燕京城門……和太孫殿下說……仁者無敵,如今,你可還堅持這句話嗎?”
“你是……納蘭君讓的人?”君珂臉色又白了白,眼神裡有點不可置信,隨即暗淡下去。
舒平冷笑,不置可否,淡淡道:“抱歉,統領,雲雷要回家,我要回家。”
君珂抿抿嘴,冷笑道:“好,好!好!”
她只說了三個“好”字,一聲比一聲慢,一聲比一聲重,到最後一個字,驀然噴出一口血來!
剎那間眼神血紅,悲憤無倫!
舒平接觸到這樣的眼神,心中大震,霍然倒退。
黑色身影一閃,君珂暴起!
她並沒有撲向舒平的方向,相反一個轉折,踏過身前重重疊疊的人頭,向外直衝。
“她要逃出去!”
“攔住她!”
“抓活的!抓活的!”
草原士兵一陣大吼,人潮頓時湧過來,外圍結陣,內圍出刀,刀尖一排向內,一排向上,寒光如林,阻住君珂道路!
砰砰幾聲,君珂彎著腰,護住腹部,踢飛了內圍的幾個士兵,將那些人的身子,狠狠撞在向內逼近的刀尖上!
隨即她踩著那些被刀貫穿的身子,一躍三丈,半空裡鮮血飛灑,濺了底下士兵一頭一臉。
“起刀——”一聲雄渾的長喝,後排士兵長刀一變,一排戳起一排橫掠一排豎擋一排斜點,雪亮的刀光如一道波浪起伏的月下長河,層波逐浪,翻卷無休,封死了君珂的所有退路。
鏗然一聲大響,君珂的劍和底下的群刀接觸,被震得半空一個筋斗,如一隻黑色燕子不勝狂風搖擺,一個倒翻不得不退回原處。
草原人這刀陣,不知道是誰的主意,完全堵住了君珂乘隙而出的可能,君珂每攻擊一人,都會遭到其餘所有人的刀擋和反攻,使她無法各個擊破,殺出缺口。
她連衝三次,三次被擊回,鮮血四濺,包圍圈不僅沒被衝開,反而在漸漸縮小。
君珂披頭散髮,遍身血染,一縷黑髮粘在額頭,反襯得顏色雪白,被圍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