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件事看似表象不同,其實實質一樣——都是試菜咧。
納蘭君讓坐下,看看泥塑木雕坐在他對面的君珂,覺得面前這個人這個造型實在有點影響胃口,皺皺眉,解了她的其他穴道,想了想,又解了她的啞穴。
君珂立即開口,“我不是紅門……”
“我數十聲,你吃完這飯。”納蘭君讓打斷她,將滿滿一碗飯推到她面前,胡亂夾了幾筷菜往裡一攪,“到時吃不完,明天就沒得吃。另外,到時吃不完,你今晚就和護衛們睡……一!”
君珂立即住口,埋頭扒飯,碗大,她小小的腦袋幾乎都埋了進去。納蘭君讓滿意地拿起筷子,還沒來得及夾菜,“啪”,一塊肥肉從碗裡甩了出來。
帶著米粒的肥肉,重重濺到他面前,對面那個埋頭扒飯的人,頭也不抬,只看見筷子頭動了動,示意“我很忙。”
納蘭君讓瞪著那塊肉汁淋漓的肥肉,在碗裡不覺得,現在粘著飯粒抖抖顫顫在面前,怎麼瞅著這麼噁心?忍了忍,一筷子將肥肉撥到一邊,冷聲道:“二!”
“啪!”筷子頭一動,這回又甩出只雞翅,雞翅也就雞翅唄,像肥肉那麼完整也行,但這雞翅分明被嚼過,是那種匆匆大力一嚼然後就吐出來的汙糟造型,好準不準地,正甩到納蘭君讓的筷子邊。
那團爛雞翅掛在納蘭君讓筷子邊,觸及筷子頭零點零零一微米,納蘭君讓盯著那雞翅半晌,深呼吸,一抬手,霍然將專用的銀筷扔了出去!
“換筷子!”他厲聲道。
筷子匆匆換上,沒有多餘筷子,只有店家普通竹筷,平日裡納蘭君讓便是不吃也不會用普通筷子,然而他今日暴怒,護衛們哪敢不換筷子?膽戰心驚將筷子奉上,納蘭君讓氣得也忘記了忌諱,抓起就用,冷冷道:“三!”
“啪!”
半個肉圓飛了出來,掛著碎菜葉和海米,造型神似阿拉蕾頭頂那塊大便狀物體,還是腹瀉型的。
這回更準,飛到了納蘭君讓碗裡。
納蘭君讓手指出現了一瞬間的顫抖,但他畢竟多年養氣功夫,冷靜下來就知道君珂是故意氣他,冷笑一聲,將碗遞給護衛換了一個,然後懸空端起碗筷。
我看你還怎麼扔!
君珂從筷子縫裡瞅一眼,也冷笑。
你有挪碗計,我有撒花功!
“四!”
隨著納蘭君讓一聲冷喝,君珂也加快了吃飯速度,頓時只聞筷子響,不見人咀嚼,只見筷子飛,不見人動嘴。刷拉拉一陣亂扒,碗裡米粒亂飛四濺,天花四散,在君珂有力地故意地掏挖揮舞之下,她碗裡的米粒被成功地以每平方厘米一粒的覆蓋度籠罩了整個飯桌。
扒羊蹄、粉蒸肉、金絲雞、雙釀紅棗……各色菜餚,都毫無例外地罩上了星星點點的米粒,沾過油點綴過菜葉最關鍵的是接受過君珂口水的洗禮……的米粒。
納蘭君讓的筷子再也放不下去了。
他的碗裡也註定不會放上任何菜了。
今晚除非他吃白飯,否則這頓飯註定報銷了。
“五!”這一聲不是出自臉色鐵青的納蘭君讓,而是啪一聲放下碗的君珂,她笑眯眯將碗一翻,對納蘭君讓亮出碗底,無辜且心情大好地道:“吃完了!”
不等納蘭君讓發作,她將碗一扣,快速地道:“還有五下的時辰你才可以點我啞穴所以你現在必須閉嘴聽我說話我不是紅門教姑我和你沒有半點瓜葛你抓錯了人現在我給你一個被原諒的機會請讓我立即離開我對你既往不咎就這麼的謝謝。”
納蘭君讓端著個碗,以一種生平未有過的傻姿態仰望著她,呆了。
這姑娘說話都不換氣的嗎?
他是該一碗砸過去打斷她的滔滔不絕還是像吞白飯一樣先努力消化掉那些火槍子彈一樣噴出來的字眼呢?
君珂根本不等他消化,站起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道:“我看你也是個人物,我不信你心裡不明白我不是紅門教姑,不然你早嚴刑審問我了不是嗎?你不給我說話的機會,但是我說出來了,以你的身份,你的驕傲,你會強留一個無辜民女?”
納蘭君讓本已經放下了碗,伸手下意識去拉她,聽見她這句,手一頓,一瞬間素來沉穩無波的眼色,也微微變了。
她竟然什麼都清楚!
她竟然這麼快便將他性子猜了個明白!
怎麼可以?
眼看著君珂當真決絕乾脆,說走就走,納蘭君讓什麼也來不及想,探身上前,劈手就抓住了君珂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