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媽媽不知如錦怎麼突然就變了色,估摸著緊張是因為陳少夫人的關係,忙回道:“奶奶,是平易王府的老夫人。”
陳老夫人?
是外祖母。
自己前幾日還思量著要去趟平易王府見見她,怎麼突然就沒了?抬起眼眸,如錦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又帶著幾分微弱的期待,“當真是陳老夫人?”
鄭媽媽頷首,徐徐道:“來人是這麼說的。聽說陳老夫人前陣子身子就一直不舒服,眼下卻沒想到會那麼快就去了。”
如錦腦中一片空白,腦海中浮現出那張眼角透著皺紋一臉笑意喚自己“槿丫頭”的面孔。記得第一次來燕京時,她抓了自己的手泣著道自己柳州生母命薄,她給自己安排女先生,給自己尋繡娘,將自己同陳府內嫡親的姑娘一般疼愛、栽培。
如錦一直覺得,陳老夫人是真心關愛自己的。便是經歷了前世洞房內的事,她沒有出面,但如錦心中還抱著一份僥倖,想著她也是被瞞著的。
可現在,還不等見著她,她便這樣去了。重生後沒能見她一面,實屬遺憾。如錦沉眸,她記得陳老夫人的身子一向硬朗,如何就突然病逝了?心頭閃過一絲不解,沉重的心境讓她不想說話。
“奶奶、奶奶?”
被白芍推了推,如錦回了神沒等她說話,就先對鄭媽媽問道:“陳府的人在哪?”
“大夫人在前堂招待了來人。”
如錦斂了斂身上的衣裳,抬腳就往外去。白芍望著滿地的碎布,又不明自家主子是怎麼了,望著鄭媽媽,見她揮手讓自己跟去。抬腳往外,卻見如錦已經出了院子。
一直往前,也不顧路上那些個請安的僕人,如錦穿了內院的垂花門,步子剛頓下,就見著外面朝西遊廊下唐夫人同秦霞結伴往自己處走來。如錦忙掩了掩情緒,又正了正衣飾,心知陳府的人已經離開,心裡突然一陣失落。
該知道的也知道了,眼下心中糾結,也不知是為了什麼。對於平易王府的人,如錦並沒有之前見到時般的感慨的心境。
唐夫人和秦霞說著話走到廊尾,正遇著站得筆挺的如錦,秦霞率先上前喚了聲“二弟妹”。如錦面容淡淡的,開口回了禮,目光就落在餘氏身上。
唐夫人見著二媳婦,不解地側眼問道:“是錦兒啊,你怎麼在這?”
如錦壓下心頭的那股難受,平靜道:“兒媳、兒媳聽說陳家的人來報喪了。”
唐夫人“嗯”了一聲,隨意說道:“是平易王府的老夫人去世了,等過會,我便和你大嫂前去弔唁。”說完繼續往前,轉過了垂花門。
如錦跟在身後,猶豫著終是喚住了餘氏,“母親,兒媳用不用一起去?”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她能不能一起去?但為防她們多想,就只好換了言辭。
這話剛落,才往前走了幾步的唐夫人就轉過身,狐疑的目光投在如錦身上。沉了沉眸子,似是很好奇這新媳婦怎麼會對陳家的事如此上心,“不必,你還是新婦,靈堂等地,去了會衝了你身上的喜氣。”
這便是不可了……如錦眼神一暗。
卻被總盯著如錦臉色觀察的秦霞逮了個正著。
“這會兒天氣正熱,回屋子待著去吧。若是閒來無事,就睡個午覺。還有,前幾日我交代你的話,也要記在心上,子默年紀輕,難免無度。你們是夫妻,日子還長著,有的時候他沒個理智,但你做妻子的就要勸著點。”
如錦心中一個疙瘩,想起前幾日餘氏同自己說的話。那回子默喝醉了,她找自己過去談話,本只是說在外要勸著丈夫喝酒之類的言辭。但她眼尖,發現了自己脖頸間的紅印,也就瞬間她沉下了臉。明說暗道的告誡自己說不能讓子默終日沉在女色之中,其實言下之意就是讓自己莫誤了他今後的前程。
那一日,如錦因之前唐子默不明不白的舉動而感到委屈,聽了餘氏的話,心中又覺得憋屈。可脖間的痕跡,又不容她辯解。越聽越生氣,等到和後來回了流雨軒,就只好一股腦悶在隔間裡,不想出去。
如錦算是真正認清了唐夫人的面目,早前自己沒嫁過來的時候一口一聲讚賞,笑臉不減,直說誰娶了自己做媳婦都是福。但等自己真的成了她的兒媳婦,卻總是冷冷淡淡,連對個秦霞都比對自己好。
想起秦霞,如錦抬眸望過去,卻正對上她投來的探究目光,面色一怔。對方轉開頭,見她笑了笑道:“二弟妹心地可真善良,陳老夫人去世,你都如此傷心。對了、弟妹,你沒見過陳老夫人吧?”
本就臉色有些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