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浣紗湖梧桐樹下的那一塊。
吹一曲簫,為誰?
楊婆婆說,不能問,不能拒。
“知道了。”她點頭。
“記住,別的時辰不要吹。”滄月特意叮囑。
她再點頭,道:“記住了。”
滄月轉身便走,未幾,消失在眼前。
小影走過硃砂木蘭的右側,卻發現自己站在浣紗湖的那間小屋中,一桌一椅都一模一樣。
她放下包袱,在小几邊坐了下來,“真是個神奇的地方。”她透過窗戶看著湖畔那莖葉碩大的荷花,自語道。
睡了一覺後,她擺脫了因不適應而有些失落的情緒,走出房門,回到那棵木蘭樹下,心情甚好地伸了個懶腰。
仰頭,遠山上晚霞如錦,群山如玉,鮮明通透的色澤讓人目眩神迷。
她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清冽悠長的荷香撲鼻而來。她睜眸,開始對這個新的環境進行第一次探索熟悉。
儘管自從進入再生谷後,她已習慣相信自己不可思議的視覺感官,但看到如此巨大完美的荷花,她還是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撫觸起來。
白色柔潤的花瓣猶如上好的羊脂白玉,每一片都足有她小臂那般長短,飽滿硬實,毫無瑕疵。而圍繞花盤四周的荷葉更是大如油傘,青翠欲滴。
這荷花如此巨大,不知他日所結的蓮子是否每一顆都大如桃李,如果真是,那她就有口福了。
她美美地想著,抬頭看向湖心,一朵絮狀的白雲上,長著一片睡蓮,雪白初綻的花朵點綴著綠玉一般的葉子,純淨美麗如夢。
她轉過身,沿著這片前所未見的湖散起步來。
兩刻之後,她有了新的收穫,在湖的南面長著一大片茂盛的石榴樹,樹上結滿了拳頭般大小的石榴,只等它表皮泛紅便可以吃了。
她繼續往前走,她想看看那薄霧繚繞的山。隨著與山的距離越來越近,周圍的空氣一點點冷了起來。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再前行幾步,突然凍得受不了,彷彿一步便跨越了一個季節,剛剛還是清涼的秋,此時卻是嚴寒的冬了。
她急急後退,數步之遙,那冰冷刺骨的寒冷卻剎那消失了。
再生谷啊再生谷,你究竟還有多少令人驚奇的異數?她無奈地搖搖頭,低吟道:“古有望洋興嘆,今有見山止步。”轉身,原路折回。
回到屋中時,小几上放著簡單精緻的飯菜,床上多了幾套衣裙。
今晚沒有月亮,但那湖上卻有月輝皎潔,仿似天上的月掉落了一塊在此地,映得那幾叢荷花影影綽綽。
小影已疲於去驚奇讚歎了,她在那方大青石上坐下,執簫抵唇,清越的簫聲便在這仙境一般的山水間繚繞低迴,愈傳愈遠,愈遠愈纏綿。
一曲吹畢,四周靜寂一片,沒有小溪,沒有卵石,沒有拜月花,那她接下來該做什麼呢?
她單手支起下巴,看著如月湖面,認真地思考著。
少時,她放下簫,愉快地向湖邊跑去,她已有兩天沒有沐浴了,雖然在如此美麗的湖泊中沐浴未免有玷汙之嫌,但她房中並無浴桶,她是迫於無奈呀。
來到湖邊,她舉目四顧,確定四周無人後,蹲下身子伸手去試水溫,湖水溫潤,正好沐浴。
她欣喜地收回手準備寬衣,手指剛剛搭上腰帶,她卻停了下來。
她的手沒有溼?!
她不可置信地用另外一隻手去摸,手上的確是乾的,沒有一滴水。可她剛才明明把整隻手都伸到湖裡去了。
她愣了一小會,將兩隻手都伸入水中,溼潤的感覺非常清晰,但收回一看,兩隻手上還是沒有一滴水珠。
“哈!”她輕笑一聲,穿著衣服滑入水中,魚一般悠遊起來。
等她玩夠時,已是二更,她一身乾爽地上了岸,愜意地回屋睡覺。
這一夜卻睡得不好,迷糊中,手在癢,臉在癢,渾身在癢,卻又癢得不是很厲害,她撓一會睡一會,折騰了一夜,天明時分才沉沉睡去。
醒來時,陽光已經射進了窗,在地上灑下薄薄的一層金。
桌上擺著鮮果糕點,清粥濃湯,想來是她的早餐。
她隱隱約約想起昨夜身上的奇癢,心中暗思:莫不是那湖水有毒吧?跳起來衝出門就向湖邊跑,待到了湖畔,她卻又遲疑起來。
掙扎片刻,她一咬牙,反正臉上都已那樣了,還能再有多糟?
想罷,臨水自照。
只一眼,她徹底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