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妻女的當天夜裡,自詡名門正宗的崤山劍宗百餘名弟子在門中長老的帶領下追蹤而至,誓要殺了沙無垠為武林除害。
沙無垠的悲生掌法何其了得,百餘名崤山劍宗劍術高超的嫡傳弟子竟都奈何他不得,混戰中,有人捉了金泉和她尚在襁褓中的女兒,逼沙無垠自戕。
金泉不忍見沙無垠為人所逼,便趁相挾之人疏忽之機,自刎而死。沙無垠搶了女兒和妻子的屍體逃出生天。
雖有稚女待哺,但殺妻之恨卻委實難消,數月後,沙無垠將女兒託付一農戶撫養,自己約了崤山劍宗宗主劉礪決戰弄山之巔,意欲為妻子報仇。
不意就在決戰前三天,金泉之兄金江突然找到了沙無垠,要他將自己的妹妹交出來。金泉已死,沙無垠如何交的出,加之內心悲恨交加,言辭激烈,兩人便打了起來。
這一戰,歷時一個月又十三天,從百州西嶺一直打到平楚怒江之側的鳳凰山上,兩人才終於筋疲力盡,卻猶不甘心,耍不起招式的兩人便坐在崖邊拼起所剩無幾的內力,只看誰先不支倒地。
卻不知,緊要關頭突然來了一人,見兩人正在生死之際,乘火打劫地劈了兩人一掌,兩人當即功力盡散五內俱傷,翻落懸崖掉進怒江之中。
幸而這兩人都曾是一代武學高手,意志不比常人,逢此巨難皆都未死,而是爬進了懸崖下的一方溶洞之內,只是兩人功力盡失,奇經八脈又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損傷,已不能再練武功,也無法從兩側峭壁,底下激流的溶洞內脫身,故而,兩人在裡面一呆便是近四十年,若非景蒼掉入江中正好被這兩人撈起,世間,只怕永遠也無人知曉這樁謎案了。
在溶洞內兩年多的日子裡,這兩人分別將自己的絕技,飛星傳恨槍法和悲生掌法教給了景蒼,拜託景蒼出去之後幫他們尋找和照拂當年被沙無垠寄養的女兒及其家人,並以玉佩為證。
在景蒼應承之後,兩人自覺在世上再無牽掛了,便雙雙碰壁而死。
聽完景蒼的講述,景繇低眸看著景蒼手中那塊玉質溫潤的半圓形玉佩,上面細細地刻著兩個字——傷壽。
景繇輕輕咳嗽兩聲,氣息稍促道:“情深傷壽,果真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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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子承父業
或許是景蒼的死而復生,讓兩年多來一直纏綿病榻,日漸孱弱的景繇精神大振迴光返照,這種迴光返照也加劇了他生命之燭的燃燒,就在景蒼回來後的第七日,景嫣回來的當天下午,他再次吐血昏迷。
刑玉蓉及景澹兄妹三人都守在他的床邊,一步不敢稍離,因為任誰都看得出來,他不行了,再睜眼,或許就是最後一面。
景嫣是騎馬回來的,兩年多的歲月催放了她無與倫比的容顏之葩,同時,也在她的眼底刻上了一絲稍顯陰冷的堅忍。
她勁裝未換,眼眶紅腫地伏在刑玉蓉的膝上。她剛剛大哭了一場,此刻一安靜下來,連日奔波的疲累一起蜂擁而來,令她昏昏欲睡。
刑玉蓉坐在床沿,憔悴不堪的面上有著一絲麻木的僵硬,定定地看著昏迷中的景繇。
景澹伏在床頭,緊盯著景繇微微起伏的胸口,心中充滿了對那絲起伏突然停止的擔憂。
景蒼似受不了此刻屋內沉靜壓抑的氣氛,獨自站在窗前,仰頭看著天空,碧藍的空中鋪著魚鱗般的雲層。
半個時辰後,景繇突然微啟雙唇,薄薄地吐出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睛。
刑玉蓉和景澹齊齊探過頭去,卻誰也不語,景嫣也醒了過來,回身看到景繇時,眼中的淚又開始不斷重複積聚與滴落的過程。
景繇看著景澹,突然道:“其實我不放心啊……”
景澹鼻翼翕動兩下,握著他的手,強忍著眼中淚光,道:“父親,我會盡力的,只要我還活著,我會盡全力的。”
景繇有些艱難地微微點頭,抬眸看向窗邊的景蒼,喚道:“蒼兒。”
景蒼幾步走到床側,低頭看著景繇,眸中沉靜,沉靜中夾雜著一絲幾不可見的悲傷。
景繇放開景澹的手,對他招招手。
景蒼只得在床沿坐了下來,將手放到父親骨瘦如柴的手中,看著他不語。
景繇將景澹的手與他的覆在一起,看著他黑曜石一般的雙眸,道:“蒼兒,不管你忘了多少,記得幾分,也不管你今生能否再憶起。你記住,身邊的,終是和你有血緣關係的至親家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