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讓柳太傅捉住多少回… … 只後來人大了常常有人在耳邊提醒朕,這個不能做,那個也不能做― 就收斂些。及至登極親政,更是無時無刻要維護天子的威嚴… … 朕有時真的很羨慕五皇弟。有得必有失,帝王確實也是個不好當的差事― 我笑了一笑,將臉輕輕貼上他的頭頂。他說到動情處,從我懷中出來,輕輕吻著我秀髮問:煙兒,你小時記憶最深的事又是什麼?
兒時最深記憶?我在黑暗中苦笑,我記憶最深的是被流放的那一個月。恐俱、傷心、飢餓、寒冷、貧窮、遭人呵斥與白眼~? … 文澤呀文澤,你可知那時,囚你要取代定懷太子君臨天下,給你懷中的這名女子曾帶來多麼深的痛?我自顧思索,並不答話,將臉輕輕貼上他面頰,而他,呼吸平德均勻,早已沉沉睡去。
第二日去鳳至宮請完安,良妃與阿若又尋了機會在皇后面前將我亂捧胡吹一通。我並不理睬,早早地離開去了同春塢。同貴殯的肚子已高高隆起,可她仍手腳不閒,走路快得帶風。我又急又笑,忙勸誡安慰一番,繼而再去榮咢兒處。咢兒正坐在桌前吃藥,淡褐色的一碗湯水騰起絲絲白氣。王河水侍立一旁,見我去時一臉媚笑見禮,我看到,他媚笑之後,眼中卻是很多很巨大的不安與恐俱。
我疑心頓起,忙問咢兒道:姐姐吃的什麼藥?
她淡淡笑道:天氣涼,姐姐身子弱怕冷,讓太醫開了些補血氣的藥吃著。現已吃下三副,果然好些。
說完,她摸索向我站立處伸出手掌。我忙遞手過去握住,觸及她冰涼十指,她吃了補血氣藥,怎麼還會有這樣涼的手?驚詫著,我向王河水展顏微笑,道:王公公,說來也怪,本宮一向不著重什麼,只不知為何卻很看重公公的性命。王河水臉色頓時慘白,“撲通”跪倒求燒。
我揮手屏退其他宮人,趁熱打鐵:鳳至宮一向訊息靈通,公公又是皇后面前紅人,英非不知皇上接連幾日歇在聽.兩宮麼?要不要本宮今晚在皇上面前提一提公公您的大名?
王河水額上有冷汗滲出。
我進一步逼他,板著臉說:現在並沒有旁人,這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王河水怔了半晌,方顫聲道:回慧主子,皇后娘娘怕榮主子失明是假,因此賜下這湯藥。皇后娘娘令奴才天天過來,親眼瞧著榮主子吃下後回去覆命。這是什麼藥?我皺眉道。王河水跪地不答,額上汗珠更大。
我也不說話,冷冷看他,與他僵持。
一直聽著我們說話的咢兒突然柔聲道:王公公去罷,今日之事慧主子問公公之事,本宮與慧主子自不會說出去。
王河水如蒙大赦,千恩萬謝叩頭而去。
我正要問,咢兒已先道:妹妹,皇后多疑,她給我吃的這藥,原可使明眼人致盲。但姐姐現在既是真盲,又何必怕她?
我皺起眉頭,道:姐姐何必如此辛苦?等會子妹妹便去打聽一下葉老神醫去處,請他為姐姐治好眼晴。然後咱們尋個合適機會,向皇上票明姐姐苦衷,務必求得皇上諒解… …
菩兒臉上露出又驚又怕的神色,慌忙在空中亂摸,緊緊捉住我手便不放開。她臉色堅定,決然說道:不可,皇上若知道姐姐一直是定懷太子的人,定不肯燒過我去。姐姐雖因家姊之故,有幸比別的姐妹多得到些皇恩― 但他是皇上,便是再鍾愛一名女子,這女子的份量,又怎會比江山皇位更重?
想起母親之死,我便不再言語。
她微微笑道:況且,姐姐失明一事,竟是塞翁失馬也未嘗可知。姐姐現在盲了,既不必覺得有愧於定懷太子,不怕他的人再來找我:又叫僥倖希望讓皇后放過我這個已對她毫無威脅的嬪妃,而且… …
她臉突然一紅,輕聲道:姐姐藉此擺脫定懷太子後,還想有一個… … 有個皇上的孩子。
她說著,低下頭去,她雖已失明,仍紅了臉低下頭去,雙手絞動米色棉裙上繫著的一條大紅色裙帶。屋內炭火燒得又紅又旺,不時發出“啪”的一聲輕響。她雙頰為炭火光稱託得排紅,嬌豔豔如春花綻放,那樣美麗而滿足的臉,我是第一次在女子身上見到。
第八十一章新寵連連
文澤在我的苦苦勸說甚至是懇求之下,終於再次踏進花芬宮大門。天氣更加寒冷,除夕這日,天空降下那年最大的一場雪。片刻間皇宮裡頓時雪海茫茫,銀白一片。我著一身銀白貂裘,手抱暖爐,獨自倚在窗前觀看片片雪花飛舞,極目之處,但見中院中紅梅傲雪凌霜,開得喜人,忙命蓮蓬剪了幾枝進來,插向屋內深色陶罐。
蓮蓬一面插花一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