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伸手救她這麼個不相干的陌路人。
無論如何,流進胸腹裡的熱暖畢竟令人感動。傾瞳微扯了下唇角,索性不再多想,美美飽餐一頓又泡了個熱浴,接著著實補了一覺。到底年輕,又有武功底子,晚間醒來,精力已恢復了大半,就對那丫頭粲然道:“早荷,把我的衣裳拿來好麼?我想去拜謝你們家王爺的救命之恩。”
“才想起來啊!”早荷不滿地扁嘴,還是將洗好折齊的那套男裝遞了過來,“王爺都問了兩遍呢。都是你,暈倒了佔住了轎子,害我們王爺淋雨也染了風寒。你好了,王爺人正燒得厲害呢!”
淮西王因為她讓了官轎?
傾瞳倒稍微愧疚了,想了想,再開口就把早荷丫頭惹得翻足了白眼,“幫我通傳一聲吧,我想見你們王爺!如果王爺身體欠佳不便見客,就說我還有要事,想先告辭了。”
她兀自坦蕩蕩地開始更衣梳妝。算定如若淮西王官大架滿,自己便悄悄一走了之,不想小半盞茶工夫,早荷虎生生地回來了。瞧見傾瞳扮的俊俏小廝差點又發了愣,末了揮揮手,“王爺醒著,你跟我來吧。”
沿著不大的庭院進了主房,仍是一色的雲帳青幃,屋裡一個十分顯眼的佛龕,而且濃郁的藥氣燻人。空曠的房中,一個三十歲上下青衣黑褂的文弱男子半靠在枕邊——髮色溫慄,眉眼淡淡,瞧人時舒眉一笑,平凡的五官間就變了些模樣,形容不出的溫善,說話也十分客氣,“你叫童若吧,請坐,身體可好些了麼?”
傾瞳不禁微笑,拱手道:“多謝王爺危難時相助,童若的病已經無礙了。不過連累王爺感染風寒,心裡著實不安。童若不才,對醫術還略通一二,王爺如若不棄,願隨侍王爺,直至王爺身體康復為止。”
一旁的早荷就忍不住呵呵笑了,“原來你想報恩來的,剛才你舒坦了就說要走,我還以為你這人無情無義呢!”
餘簫就輕咳了一聲,“早荷,不得無禮。”轉而對傾瞳道,“那天不過是舉手之勞,這位……”他頓了頓才接下去,“這位小兄弟不必放在心上。你也才大病初癒,只管在王府裡將養兩日,本王就寬心了。”
傾瞳彼時與莫懷臣紹淵帝這些人周旋得心神緊張,登時疑竇叢生,“王爺,不讓我離開?”
餘簫陡然被一雙輕銳的水瞳凝得心頭微滯,只好笑著解釋,“小兄弟別誤會,這只是本王的考慮。你若想離開,自然隨時都可以。不過大家相識也算有緣,你又身體未愈,就容本王贈些盤纏,數目雖不多,也好夠你回禹華途中一路簡單溫飽。”
傾瞳有點犯懵。
還是生平頭一次,自己遭了場罪,又撞見個如此不搭調的濫好人。不禁咋舌去瞅咋呼著樂陶陶的早荷,被那傻丫頭一派輕鬆感染了,再難擺出草木皆兵的姿態,於是嫣然道:“如此說來,王爺好意就卻之不恭了。童若厚顏在王府叨擾幾日,也不敢無功受祿……”
餘簫也算是知情識趣的人,旋即伸出手來,點頭笑道:“既然如此,就麻煩小兄弟了。禹華都城名醫如雲,想必你的醫術也高明得很了。”
“不瞞王爺,童若可能還真是貨真價實的庸醫,王爺要多加小心才是。”傾瞳撲哧一笑,也不客氣就拿上了他的脈。
輕幔微動,風和如水。
指端一靠,那人脈象沉堵不順,起初還好,不一會兒居然愈跳愈急有些亂了章法。傾瞳詫異抬眸,對上了餘簫有些尷尬暗垂的眼瞼,才發覺這男人的眼睫十分修長,細密在眼下打出一弧彎彎的淡影子。偏黃的肌膚十分細膩乾淨,因為發燒顯得略乾的唇呢,倒是不厚不薄恰恰然。那修長的面型雖不如莫懷臣那般絕世驚豔,卻是越瞧越覺得親善。
難為他是堂堂王爺,居然還會為被女子搭了脈而不好意思。
傾瞳也不點破,笑道:“王爺是內氣淤結不暢,以致藥無所導。如果王爺信我,可願讓童若施針?”
“咳咳,都好……”餘簫困頓地抽回手,對面含笑的瀲灩瞳人坦率無塵,相較彷彿倒是自己,太執於男女之防了。真叫他有些許難堪……
“那,王爺請更衣……”
“更,更衣?”餘簫立刻著忙。
“是啊,請王爺諒解童若才疏學淺必須如此。”傾瞳攤攤手,一面好笑這人的迂腐勁兒,一面故意一本正經道,“王爺若是待字閨中冰清玉潔,童若自然也可以避嫌蒙了眼睛,摸著亂扎試試。至於效果麼,童若就不敢擔保,有可能會把傷寒紮成風癱……”
“你……你這……哎,呵呵……”餘簫難得大睜了無欲無求溫慈的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