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一樣是兒子,她對我如此刻薄?就連我做了皇帝,她也不滿意,竟然說‘欽命吾子繼承大統,實非夢想所期’……自己的嫡親兒子繼承大統,她竟然說連她這個親生母親做夢都想不到,她這是不承認我啊!在那麼多人對我虎視耽耽的情況下,她明知這麼說將會受人以柄,會把我往絕路上推,而她連想都沒想,連怕都沒怕,就這麼說,這麼做了!這麼絕情,偏心得這麼明顯,一心認為那是十四的位子,是我篡了十四的皇位……我封她為太后,她不允,至死都不肯接受皇太后的尊號,亦不肯從永和宮搬出,移居到皇太后居住的寧壽宮。”他哽噎著,語不成調:“是她的漠視,使得我性子孤僻。無論我做什麼她都不滿意……我說我薄情,不顧兄弟之情,難道她就有母子之情嗎……現在她就這樣去了,臨死還憤憤然,說我沒有兄弟情誼,意在逼死十四弟……到死她都不肯原諒我……”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能任由他痛哭……直到胤沉沉睡去了,我幫他脫了衣服鞋子,幫他蓋好了薄被。開啟門,蘇培盛站在外面,我輕聲道:“皇上睡著了。你也去休息一下吧,明日開始又要忙了。”蘇培盛為難道:“要是皇上醒了找我怎麼辦?”我想了想道:“你去外面張起麟那將就半夜吧,皇上醒了我會叫你。”蘇培盛告退了,我回到屋子裡,藉著窗外的燈光看著胤。前陣子雖然和他鬧了一場,可是最終也逼出了他的真心對我,他確實是傾心相待的。如今太后的死讓他心力交瘁,我若再和他慪氣便顯得我太無情了。脫了鞋上床,我依偎在胤懷裡睡著了。
一早醒來,身旁的胤動了動,我看著他睜開眼睛深深注視我,我也看著著他略顯紅腫的眼。許久後他咕噥了一句:“該起了,你壓的我手臂都麻了。”
伺候胤洗臉漱口,換上了蘇培盛拿來的孝服,又伺候他用了早膳,特意囑咐廚房燉的參湯也盯著他喝下了。我也換上了孝服,胤對我道:“隨我一起去吧!”我跟在他後面到了永和宮,裡面已經一片白色,所有人都跪地哀號著。胤一進來,哭聲更響了。那拉氏跪在靈前上香。見我跟在胤後面進來,她有些驚訝,隨即很欣慰的朝我招手。我跟在她後面跪下,燒了紙上了香,跪了一會後覺得膝蓋有些麻木了,忍不住搖晃起來。那拉氏發覺了,朝我左邊努了努嘴,我這才發現鈕鈷祿氏在我左邊跪坐著折元寶,我連忙閃到她身後坐下,撫著發麻的雙腿。
匆匆用完午膳,又是無休止的磕頭、上香、疊元寶……傍晚時分,我有氣無力的和鈕鈷祿氏小聲說話,外面傳來一陣喧囂,我抬頭一看,胤禎飛奔進來,撲倒在靈前大哭,聲調悲涼不能自抑,一時間靈堂內外哭聲震天。胤跟著進來了,語帶悲慼道:
“皇妣皇太后去世,朕深感痛心。太后臨去,最牽掛的是十四弟胤禎。如今十四弟歸來,朕欲慰我皇妣皇太后之心,特在靈前下諭:將十四弟胤禎晉封為郡王。”
胤禎並未謝恩,只是痛泣,胤有些不高興,挖苦道:“十四弟前不預皇考大事,今又不及預皇妣大事,不得盡其孝道,實屬不幸。”胤禎聞言大怒,站起身睚眥俱裂道:“臣弟趕不及皇考皇妣大事都是拜皇兄所賜!”
胤臉色大變,一時間劍拔弩張,眾人大氣都不敢出。我急中生智,對著太后梓宮哭道:“太后今去,最牽掛十四郡王。如今郡王平安歸至,太后可以安心了!”
胤禎臉色發白,漸漸的平靜下來,跪在靈前掩面痛哭。胤沉下臉,快速看了我一眼,不情願的跪了下來。我悄悄跪到他身後道:“皇太后的梓宮是不是要移到寧壽宮去?”胤有些吃驚,回過頭來看著我問:“為什麼?”我低著頭快速說道:
“太后早就應該移居寧壽宮,屆期受朝賀,皇太后固執未允。現在她去了,皇上可以把她的梓宮抬過去,讓她住上幾日,她這太后才算名正言順!”
胤驚異的“咦!”了一聲,隨即眼睛一亮,大聲道:“來人!把太后梓宮移至寧壽宮安放,三日後再安奉壽皇殿!”
61。…爭吵
太后喪事期間,胤瘦了一大圈,膳食也進的很少。對於他這位親孃,胤是又愛又恨的。太后的猝然離世使他有些猝不及防,喪事期間正值酷暑,胤雖然只在早晚天氣涼爽時去上香,每次也都是汗流浹背。七月初,胤終於病倒了,雙目赤紅,低溫不下,咳有痰且夜不能寐。我和那拉氏日夜輪流照顧著,直至月中病情還是沒有好轉。我雖然知道胤不會這麼早死,可見了他的樣子還是很害怕。那拉氏見宮中太醫都是開些溫和的方子,漸漸有些動氣了,奈何太醫們都說皇帝無大礙,只是天氣炎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