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六道,怎有人會忍心對陸少卿下手?他待誰都是溫溫柔柔的,那樣一個謙和有禮的人,究竟是哪個與他結了仇,用如此陰毒之術?!
我自是卯足了勁兒,所以當鈴音再起的時候,竟立刻雙腿發力,人也躍起,我甚至隱約見到個嬌小的身影。
便聽得身旁的裴少玉嘖了聲,隨即我竟眼前一黑,只覺得後腦勺一陣劇痛,人就失了知覺。
而那時,正是鈴音最強之際……
鳥夫妻的一雙子女長得極快,正是脫離巢穴獨自展翅的時候,都顫巍巍立在樹梢稍上,翅展開,足有一臂長。
蒼穹是被水洗過的,藍的令人心都靜下來。
我與陸少卿並肩立著,即使踮了腳尖不過到他肩頭,可這樣卻是剛剛好的,恰能見著他的長睫,甚至連跳動的日光,都絲毫不落的入了眼。
瞧了許久竟有些累,猛發現腳下都是層層疊疊的雲,我便與他並肩坐下,依然望著那對即將離家的鳥。
“這日子也白雲蒼狗了,它們轉眼便長得這般大,如今自是該離去成家立業了”,我偎著陸少卿。
他溫溫柔柔地笑,說:“成哪門子家?你是求男子求瘋了吧?!”。
霍的睜眼,竟見裴少玉笑嘻嘻的杵我面前,方知那隻不過一場黃粱夢,就對他說:“你怎好生不識趣?活活攪了我的夢呢!”。
“哈,是什麼夢?”,他搔頭。
“自是美夢”。
“說來聽聽?”。
“為何要說與你聽?陸少卿呢?”,我爬起來,卻見身下不是細沙岸,再仰頭,頭頂是碧藍的水牆,海水緩流著,前後左右皆是,我何時回了來?
“我必是沒睡醒。裴少玉,你再掐我一下吧!”,我重又躺下。
“你睡糊塗了,還是高興得找不到北了?眼下我們只等著人家父子摒棄前嫌,然後千恩萬謝的求我們帶雨走,雖然此次成事我勞苦功高,但你也不用這麼替我高興吧”。
“你才沒睡醒呢!我只想問,你們抓到那搖鈴人沒有?如今既然都回來了,你又這副死樣子,定是得手了?!”。
“得什麼手啊?如果說抓龍九得手,那還真是得手了”。
“整日介說我痴傻,我瞧你才真痴呢。怎的便聽不懂我的話了?算了算了,我不與你說,陸少卿呢?如今卻在何處?”。
“大師兄?不是一直在他房裡歇著?!”,裴少玉來摸我的頭,被我一巴掌打回去,想著必是哪裡出了紕漏,這廝不肯認,便說:“昨夜我暈倒前依稀見著個嬌小的身影,必是那持著勾魂鈴的正主了。只是為何要打暈我呢?我又不會添亂。裴少玉,下次出手時能不能先與我商量下?”。
裴少玉拿眼瞪我,又摸摸自己額頭,便道:“今兒衝到什麼了?怎麼你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
“我不與你說,要找陸少卿呢!”。
“錦繡姑娘尋少卿何事?”。
回首便見著那個人正立在門外,門大開著,想必方才的話他也已聽到不少,可明明人已到了,卻又不進屋,猶豫了好一會方抬步,見了我便說:“錦繡姑娘,此次是少卿的錯,少卿雖只是怕傷到姑娘,但既然惹了姑娘傷心,自然該認錯的”。
我騰的聲從床上蹦下來,心頭掠過絲驚慌:“這話怎麼好生耳熟?!”。
話音方落,便聞得遠遠地傳來腳步響,一陣紛雜的人聲夾著腳步聲,急惶惶都奔了一處去,有人正尖著嗓子喊:“走水了,走水了!”。
我衝出門去瞧,腿即軟了。
就見黑煙像騰起的巨龍,而起火的方向正是龍九的寢宮。
我發了瘋的跑,風在耳邊急響著,吹開綰起的髮髻,一頭髮呼啦啦散落下來,可我什麼都顧不得了,只想快一些到達龍九寢宮。
寢宮並不遠。
但我趕到的時候,東海龍主早已到了。
四處是人,皆拼著命的施法,水一股腦的澆向起火之處,可是,無用!無論多少水,都是無用!
本低低燃著的火遇了水,便猛騰起幾丈高的火苗子來,到處都是噼噼啪啪的木頭燃著聲,甚至血肉燃著聲。
龍九的慘叫聲聲揪著龍主的心,他比我還瘋,袍袖舞得如兩片雲,但云卻助了火勢。
陸少卿與裴少玉隨後趕到,也是忙著救火,唯餘我呆立一旁,只覺得從頭頂冷到腳底,渾身都起了層層雞皮疙瘩。
為何這場景又經歷一遍?!
用力掐自己,痛得呲了牙,頭卻更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