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章晗才剛一愣就被人緊緊抱住了,但看清了那個小傢伙正是幼弟章昶,她僵硬的身子很快就軟了下來。顫抖著伸出手去摩挲著那個滾圓的腦袋,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地簌簌落了下來,下意識地把人抱緊了在懷裡。等到好容易止住了眼淚,她一抬起頭,便看見了十餘步遠處那個正死死盯著自己的中年婦人,一時間連挪動步子都忘了。
在府衙的多少個日日夜夜,她都盼望著過年。不是為了過年有什麼好吃食好衣裳,而是因為過年能夠回家住上三天,能夠見著母親和弟弟,能夠吃到母親親手包的芝麻湯圓,穿上母親親手做的粗布小襖,這竟是比在張家的任何錦衣玉食富貴榮華都來得珍貴。
她輕輕拍著弟弟的肩膀,等人好容易才不舍地放開了手,她方才一步步緩緩地挪上前去,腳下彷彿有千鈞一般重。直到了近前,她卻沒有去拉母親伸出來的手,而是雙膝一軟就這麼跪在了地上,一連磕了三個頭。
“娘,我回來看你了……不孝女兒回來看你了!”
“晗兒……我的孩子……”章劉氏聽到那不孝二字,心裡只若刀割一般,原本就含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幾乎是一把將女兒拉起來攬在了懷中,直到見幼子章昶拉著章晗的手,也在那使勁抹著眼淚,她方才驚覺過來,連忙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強笑著說道,“好了好了,難得你回來,別在這哭哭啼啼讓人笑話了,娘給你做了衣裳鞋襪,快來試一試合不合適,昶兒還特意多寫了兩張大字,要給你看呢!”
“嗯,我正想穿娘您做的鞋呢!”章晗接過碧茵遞來帕子擦了擦眼角,旋即點了點頭,卻又摩挲了一下小弟的腦袋,含笑點了點頭,“也想看看我留給小弟的課業有沒有進益。”
一家三口就這麼相攜著回了房。知道張昌邕自忖莊子內外都是自己人,母親和弟弟這一對婦孺怎麼也跑不掉,所以今天才沒派宋媽媽跟了來,章晗明白機會難得,便打發了碧茵和芳草在外頭守著,隨即蹲下身子對章昶說道:“姐姐有要緊事對娘說,小弟守在這兒別讓任何人進來,只要你做得到,日後姐姐就能回來和娘還有你團聚,知不知道?”
“嗯,姐你放心!”
見章昶死命點了點頭,章晗笑著摸了摸他的額頭,隨即就拉著章劉氏進了裡屋。待到母女依偎著坐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直截了當地問道:“娘,你們怎會到這裡來?”
“是張大人派人去接我們的,我原本推說住慣了舊房子,可他們硬說是城內進來治安不靖,我也拗不過,就帶著昶兒搬了過來。”章劉氏見章晗面色不好,她立時就反應了過來,“莫非是張家出了什麼事?”
“乾孃過世了。”見章劉氏面色大變,隨即就露出了一絲喜色,但很快又強自壓抑了下來,章晗不想對母親說太多讓她擔憂操心,便含含糊糊地說,“可京城兩家侯府來人,要接姐姐上京,因為乾爹不放心,要我陪著一塊去……”
“什麼!”章劉氏本想著顧夫人不在,便能接了女兒回來團聚,聽聞這訊息簡直如同晴空霹靂一般,震得她動彈不得。老半晌,她才一把抱住章晗的肩膀,聲音顫抖地說道,“怎會如此,那你……那你幾時回來?”
“不知道。”狠狠心說出了這三個讓母親大失所望的字,章晗才握著母親的手說道,“娘,我不在您身邊,您一定要好好照顧好自個,還有昶弟……若是爹和大哥有信來,就對他們說我一切都好,別讓他們擔心……”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當年怕他們隨軍征戰一去不回,這才答應了顧夫人把你送進府衙!”章劉氏只覺得心如刀絞,當下便緊緊按著了章晗的臂膀,竟是泣不成聲,“都是娘不好,都是娘害了你……晗兒,這些年我每次做夢都夢見你在喚娘,娘真是後悔極了……”
“娘,您別這麼說,如今的因果都在當初的城隍廟,要怪也只有怪我自己多事。”章晗一口打斷了母親的話,旋即方才一根根掰開了母親的手指,面對面地看著那雙淚眼婆娑的眸子好一陣,她才輕聲說道,“娘,接下來我說的話,您千萬一字一句記好。我進了京城之後,若是哪天有人拿著我的信物來見您,您一定要相信他的話,一定要按照他的話去做,千萬別猶豫,也別問為什麼。”
說到這裡,她從懷中取出了一枚玉釵,蹲下身來將介面處在地上重重磕了幾下,見兩股玉釵從中斷開成了兩截,她便將其中一截用手帕裹了遞到了章劉氏手中。
“娘,這支玉鳳釵,咱們一人一半,日後就憑著此物說話。”
章劉氏見自己那半截玉釵上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