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後,穿過五梅坊直上御道,艾爾棄了馬車不乘,扶著漢白玉獅子頭,憑欄遙望護城河。傾城不解其中機鋒,只好必恭必敬的陪在他身旁,艾爾卻又做了手勢,把他趕到距自己三丈遠處才罷休。
此時其他大臣也都陸續出殿,乘上候在御道旁的馬車回家用膳。路經傾城時,大多就在車上拱手問好,至多停下來寒暄幾句,隨即決塵而去。而路經艾爾時,不論公侯將相,一律停車下馬,必恭必敬的上前請安,直到艾爾多番催促,才肯上車道別。最後一輛馬車離去後,艾爾轉身看了傾城一眼,微笑不語。
“在下受教了!”傾城一鞠到地,搶到艾爾身前,懇切的說道:“傾城險些辜負了宇明公叮囑,有眼不識泰山,尚請將軍贖罪。”說著又上前一步,貼在他耳旁低語道:“傾城今晚將備下請罪宴,請將軍務必賞光,到時還有要事請教。此外,將軍的府邸也委實該徹底修繕了,就讓在下盡點心意可好?”
艾爾將軍聞言大笑,眼中滿是欣慰之色:“有烤紅薯招待,晚宴當然不能錯過,至於宅子嘛……哈哈,就拜託君上了。”
與艾爾將軍道別後,傾城思索剛才的對話,一面朝馬車泊位走去。小迦遠遠的見他過來,忙乖巧的跳將下來開啟車門,牽著傾城的手,欣喜的鑽進溫暖舒適的香車。馬伕揚起長鞭,在早春和煦的陽光中抖出乾脆利落的啪啪聲,兩匹駿馬踏著整齊的碎步,車子不急不許的遊弋在寬敞平整的御道上,除了馬車剛啟動時那聲震動,空蕩蕩的宮門外只聞細膩綿長的車輪滾動聲,馬兒偶爾咻咻的吐口氣,聽來倒也俏皮。兩人就偎依在溫柔的寧靜中,各自感受著對方的存在。
小迦這次回到帝都後,一門心思的作了傾城的小跟班,時時刻刻形影不離。不但同進同退同乘車同吃飯,就連睡覺也在一張床。為此傾城還苦惱了很久,跟她說些“男女授受不親”的大道理吧,小丫頭根本不懂,若是繃起臉子命令她去睡小床,人偶姑娘倒也聽話,也不爭辯,乖乖的抱著錦衾繡枕走人。可每每下半夜趁著傾城好夢正酣,小丫頭又只穿著單薄的睡衣悄悄潛伏回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掀開被子倒頭就睡。而當傾城午夜驚醒時就會發現渾身上下刺骨的冷,脖子痠痛如針扎,仔細一看,小迦早已將被子全部捲走,好似結繭的蠶,一手抱著枕頭,一手攬著傾城的頸子睡的正香呢。
傾城哭笑不得,只好再把她抱回去,可剛入睡她一準又溜回來。若是傾城發火或警告,小迦就委屈的推說自己慣於夢遊,醒後一概不知。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傾城只好任命,乾脆遂了她的意,每晚相擁而眠。說來也怪,自那以後傾城睡的特別香甜,以前總有午夜噩夢,大叫著水月的名字驚醒的怪癖,自從抱著小迦入睡後,不知何故,再也沒作過任何噩夢,甚至連水月的倩影也極少出現在夢中了。
傾城認為這不是個好徵兆。他不允許任何人取代水月在自己心中至高無上的地位,而事實上卻是,無論他怎樣努力的思念水月,她的影子卻無可挽回的漸漸模糊,而小迦單純可愛的笑臉則自心靈之湖的水底浮現出來,漸漸清晰,直至與水月的印象重合為一。
傾城知道自己沒有忘記水月,這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移情別戀——倘若如此倒還簡單,問題在於:儘管相貌、性格差之甚遠,而在他作為對於情人的獨有的、細微的感受上,小迦竟然與水月完全一致。沒有任何差別。偎依時溫柔的觸覺,打噴嚏時嬌憨的模樣,發脾氣時嘟起的小嘴,甚至連打哈欠時眼睛眯緊的程度也完全一致——這些,恰恰是傾城無處次細心觀察的結果。
無論他怎麼排斥,對於小迦的感情卻每日俱增。有時候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邪,他對自己的定力一度充滿自信,以前對柯藍、陰陽明鏡、風姿?蕭紅淚等等擁有神奇魅力的美貌女子都能完全免疫,現在倒好,竟對個傻里傻氣的小姑娘動了心。每次小迦與他擁抱而眠,對方都能很快的入睡,可自己卻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看著她天真的睡姿,唇角滿足的微笑,傾城就會情不自禁的衝動,男性特徵也理直氣壯的挺身而出。
“真是活見鬼!”嘆了口氣,傾城蜷縮成一團,免得被小迦發現自己生理異狀惹來尷尬,睡的好生辛苦。
出於防微杜漸的打算,傾城開始刻意與小迦保持距離,雖然依舊形影不離,態度卻格外冷淡,如非必要,絕不主動交談。
“君上,如果喜歡小迦小姐,就趕快確立關係吧。”
“要是無此打算…嘻嘻,小弟可就不客氣啦。”
和“魔武科文”的頭頭們聚會喝酒時,手底下的小子們時常說些瘋話,惹